戚光耀立在土坡上,甲胄上的血渍已经凝固成黑褐色。
他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雁翎刀刀柄,目光如刀锋般刮过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。
远处几个新兵正笨拙地割取首级,刀锋卡在颈椎骨缝里拔不出来。
\"报!西面山林已肃清,斩首三百二十级!\"
\"南面河滩发现流贼残部,已尽数歼灭!\"
传令兵一个接一个跑来汇报,戚光耀只是微微颔首。
两天半的连续作战,他眼中没有丝毫疲惫,反而闪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。
在他身后,李药师盘腿坐在他身后三步处,匕首尖正沿着木块纹理游走。
木屑簌簌落在染血的草茎上,很快被晚风吹散。
\"光耀兄,觉得新兵们表现如何?\"李药师头也不抬地问道,木块上现出半张人脸轮廓。
戚光耀扫视远处正在剥取流贼衣甲的新兵们,他们脸上的稚气已被血与火洗去大半。
戚光耀望向远处。几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互相炫耀缴获的铜钱,有个瘦高个突然弯腰呕吐,却被同伴的笑声淹没。
\"七成能用。\"他顿了顿,\"剩下那些,砍人时手腕会抖。\"
李药师轻笑一声,终于抬起头来。\"第一次见血,难免手抖。不过\"
李药师吹去木雕上的碎屑,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:\"见血吐三天,杀人如割韭。\"他眯眼看向那些新兵,
\"咱们燕山别的没有,见血的机会管够。\"
一阵风吹过,带来浓重的血腥味。
戚光耀皱了皱眉,转向李药师:\"明日进城?\"
李药师点点头,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——楚州巡抚的大印赫然在上。\"万事俱备。\"
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\"宋知府想必已经备好酒宴等着犒劳我们了。\"
戚光耀嘴角扯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冷笑:\"些许酒肉可送不走真佛啊。\"
次日清晨,襄阳城东门。
守城士兵揉着惺忪睡眼推开沉重的城门,晨雾中突然现出黑压压的军阵。
长矛如林,肃杀之气扑面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