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裕有些恍惚,离他最后一次来这大同殿,已有十来年的功夫。
身后高福安正欲开口,却见安裕望着案角的那方砚台,忽然轻轻笑了一声。
“还在。”
高福安一怔,随即低声问:“陛下是说这方砚?”
安裕点了点头,语气柔缓,带着一丝极少流露出的怀念。
“那时写字我手笨,写字总破纸,她就寻了最润的端砚来,还专门请匠人雕了回纹。”
安裕说着,缓缓坐下,伸手拨开砚上的尘土,指腹沿着那一圈回纹轻轻摩挲。
“她常说,天家子最忌浮躁。习字慢,心才静。”安裕低声道,“可我小时最淘气,一坐就乱动。”
“她舍不得罚到,倒是可怜你替我受过。”
他忽然看向高福安,眉眼带着几分玩笑意味。
高福安连忙低头一笑。
“皇贵妃为人和善,罚奴才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。”
安裕望向窗外,自顾自地沉入了回忆。
“大同殿外那片灵香草,还是安瑾种的。”
他望向窗外那根已然枯干的藤蔓,声音轻缓
“我那时嫌花香熏人,偏他要在我窗外种一整片。”
“我原以为他是一时兴起,后来才听人说,他是知晓我夜里睡得不安稳。”
“问了太医说这灵香草的香气可以安神。”
安裕说得兴起,高福安却不敢接话。
年少时的情谊,到底是随着夺嫡散了,天家又哪儿来的亲兄弟。
曾经的六皇子安瑾已经被圈禁贬为庶人,谁不知道这是皇上的心结。
皇上提及也就罢了,他是万万不敢应声。
安裕也不在乎高福安有没有搭话,一边说,一边缓缓起身,走到东侧那面墙前。
墙砖靠下的地方,至今还能依稀看到些许划痕。
“这里”他伸手指了指,“是我们当时比个子留下的记号。”
“每年冬至,她会唤我和安瑾站在这墙前,量身高,比谁长得快。”
“安瑾总是比我高半指,我却总说是他鞋底厚。”
安裕笑了笑,眸中泛起淡淡光色。
“她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