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老三在笑,肥厚的下巴抖出层层褶皱,像条即将吞食腐肉的蛆。
“把矿样交出来。”
杜亚明突然掀开地窖盖板,金丝眼镜片映着跳动的火把:
“王县长虽然倒了,可大发矿业的律师团正在路上。”
他甩出一沓文件,最上面是杜燕母亲的死亡证明,“意外难产”四个字上盖着鲜红的卫生院公章。
杜燕突然剧烈挣扎,铁链将腕骨磨出血沫。
二十年前母亲临盆那夜,接生婆正是杜老三的远房表妹。
此刻那老妪拄着拐杖站在地窖口,手里捧着个锈迹斑斑的铝饭盒。
“吃了吧,燕儿。”
杜老三掰开她下巴:
“你爹当年要是有这觉悟,也不至于被炸得连渣都不剩。”
饭盒掀开的瞬间,杜燕瞳孔骤缩——里面躺着半块发霉的玉米饼,饼皮上嵌着片指甲盖大的蓝色晶体,在火把下泛着幽光。
李冰盯着同位素检测仪的荧光屏,钨元素峰值正以每秒03的速度攀升。
他扯掉输液管,玻璃瓶里的矿样在掌心发烫,幽蓝荧光穿透纱布,在石膏腿上投下诡异的星芒。
“李同志,你该休息。”
护士长伸手要扶,被他闪身躲开。
三天前他从防空洞爬出来时,腰间玻璃瓶卡在泄洪闸的钢筋缝里,此刻那圈淤青正渗着血丝。
窗外传来卡车急刹声。
李冰贴着墙根挪到后窗,看见四个穿深色工装的男人正往住院部搬设备箱,箱体“大发矿业”的标识被雨布遮住半截。
他摸到裤兜里的地契碎片,王县长秘书临被抓前塞给他的纸条上写着:
“小心穿79式矿靴的人。”
警报声骤然炸响。
李冰翻身滚进床底时,看见矿靴底特制的防滑纹踩过门框——和杜老三胶靴上的花纹一模一样。
山洪冲开的缺口像张开的巨口,李冰攥着铁锹在泥浆里跋涉。
杜燕刻在砖缝里的血痕成了指路标,每道血痕旁都有个用眉笔画的箭头,最新那道箭头直指塌方处裸露的钢筋。
“杜会计算准了你会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