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老夫人对孙家这番举动倒也不意外,凡是富贵人家说亲,相互打听清楚底细原是常事。特别是孙家富庶,她也就不计较了。她挥手叫了春华过来:“去霁月堂叫三少爷过来给老爷把脉。”
说完后,又命人搬来一座紫檀木嵌牙五百罗汉插屏,笑着和媒婆解释道:“我家那孙儿面皮薄,别叫他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”
一旁的秋实眼皮抖了一抖。
她笑着解释,转眼又是一计,淡笑道:“他如今也十五了,虽说有些早,可也想劳烦你多上心,帮着我家哥儿寻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儿才好。我贺家本就是小门小户的,也不敢攀什么高枝儿。”
一旁的秋实眼皮抖了两抖。
这话音里三分谦逊,七分深意。二房和三房的几个哥儿都有老太爷亲自发话,须得等考取功名再再议婚事。府里几位姑娘如今到了说亲的年纪,可每次有媒婆上门替哪户人家来相看,老夫人和二夫人总是嫌来求娶的人家出身不高,推了又推。
唯独三少爷的婚事是贺老太爷没开口叮嘱过,加上大夫人没了,贺大爷又难撑门户,老夫人便有了拿捏三少爷婚事的由头,全然不顾他年仅十五。
一旁的孙家丫头听了这话,脑袋略微抬高了一点,不自觉扬起下巴,眼神有些松懈下来,闪过一丝轻蔑。
看来这贺家老夫人似乎不喜这孙子,听她说这话,只道这贺府三少爷,原是个不受宠、胆小好拿捏的。
媒婆听了这话,笑着应了几句,便与孙家丫头一同去了隔间。
贺景春正和吴钰说着铺子的事:“等开了春,我便要去齐府学医了。铺子的账目和一应事务,你就多费些心思。丰穗也会帮衬着你,你见多识广,也多教教他。”
他和景春说起如何安置从江州来的几位师傅。
正说着话,陈妈妈进来了:“哥儿,老太太差人来请,说是让您去怡景堂给老太爷把脉呢。”
贺景春看了一眼丰年,见他和自己点点头,这才叫陈妈妈送吴钰出去。
过了元宵后,冰雪慢慢消融,路上湿漉漉的,青石路上水光潋滟,檐角冰棱滴落的水珠,恰似断线珍珠坠入池塘。
景春在心里猜想着她要做什么,只是拿着医箱慢慢走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