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满地碎肉混着血沫,那具残破躯体终于不再动弹时,朱成康方蹲下身,用染血的袖口轻轻拭去如涛眼角泪痕,动作里竟还带着几分昔日的温柔。
朱成康看着他,想起了自幼的事情,再想到威平王府、昭国公府的每一个人,只觉得满心死寂:“我被除了族谱,连祖父和母亲都不能祭拜,实在不孝”
他用满是鲜血的双手拍了拍如松的肩膀:“找个僻静处埋了罢,这院子也晦气。明日一早,咱们便回关宁。”
第二日,贺景春照旧来给贺老太爷诊脉。贺老夫人忙派春华过来询问,景春蹙着眉摇头道:“祖父五脏郁结,被气狠了,又染了风寒,须得好好静养才是。”
贺老夫人听了春华的禀报,不由得担忧:“你去找郭大夫过来,看看是怎么回事。我总怕那药罐子因那日的事心存芥蒂,不肯尽心医治老爷。”
春华领命去了,不多时请了郭大夫过来。郭大夫把过脉,所言竟与贺景春一般无二。贺老夫人仍不放心,又叫春华拿了药方来看,郭大夫细细瞧过,只说并无不妥,老夫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。
可贺老太爷的身子却一日弱似一日,贺老夫人瞧着榻上渐渐形销骨立的贺老太爷,眉间的愁绪拧成个解不开的死结,整日里长吁短叹,忧心如焚。贺老夫人急得鬓边银丝又添几缕,每日只在佛堂捻着佛珠,口中喃喃祷祝,盼着菩萨垂怜。
她另一个贴身丫头秋实见老夫人这般模样,忙轻手轻脚挨近身来,附耳道:“老夫人,不如咱们去国安寺替老太爷祈福去。听说国安寺的卦最是灵验,不如咱们也去求个心安吧?”
贺老夫人眼眸一亮,当即吩咐下去,要择吉日备马车:“这话不错。正好咱们去捐些香油钱,也算给时哥儿积攒功德,盼他科举得中,光耀咱们贺家的门楣呢。”
过了几日。
到了国安寺,只见供香客歇脚之处,几个算卦先生正摇头晃脑替人解卦。
贺老夫人行至一位闭目养神的先生案前,方欲落座,那先生倏然睁眼,抚着山羊胡摇头晃脑道:“老夫人,府上可是有亲人缠绵病榻,或是近日有白事之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