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春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塑,依旧长跪在雪地里。那冰冷的雪水早已将他全身浸透,寒意丝丝缕缕如针般钻进骨髓,可他仿若灵魂出窍,对周身彻骨寒冷浑然不觉。
往昔与叶氏共度的朝朝暮暮,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。叶氏那温婉动人的盈盈浅笑,轻柔如春风拂面的低语,无微不至、似暖阳般的慈爱,如今皆化作他心底一道难以弥合的深壑,每一回回想,都牵扯得满心剧痛,好似有千万根钢针在肆意穿刺。
他的哭声起初撕心裂肺,如今已然渐渐沙哑,只剩那挺直的脊背,倔强地支撑着,执拗地跪在这冰天雪地之中,似乎要用这刺骨的冷,麻痹失去母亲的痛。
恰在此时,贺三爷匆匆赶来。瞧见雪地里那单薄却坚毅的身影,心中一阵刺痛。脚下步子愈发急促,疾步上前,双手急切地伸出来,想要将景春扶起,可景春却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,依旧死死地跪在那里。
贺三爷无奈,只能缓缓蹲下身子,声音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了什么一样:“春哥儿,你身子弱,这雪地寒气太重,岂是你能久跪之地。快些起来,你母亲若在天有灵,见你这般作践自己,该是何等心疼。”
景春听到贺三爷的话,身体微微一震,缓缓抬起头,那满是泪痕的脸上写满了悲伤与绝望,又恰似被乌云彻底遮蔽的天空。他麻木地眨动着睫毛,上面早已沾满雪花,恰似霜打的枯草毫无生气。嘴唇颤抖着,如同秋风中飘零的落叶,却半晌挤不出一个字,唯有那空洞无神的眼眸,直直望向贺三爷,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无助。
贺三爷长叹一声,心中满是怜惜。他再次用力将景春扶起。景春的双腿早已麻木得没了知觉,被贺三爷扶起后,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,如同风雨中飘摇的孤舟,差点又摔倒在地。贺三爷眼疾手快,连忙紧紧扶住他,半搀半抱地将他往屋内走去。
屋内,陈妈妈和湖云守在叶氏床边,二人早已哭得失了人形,哭得眼睛都红肿了。景春一瞧见叶氏那安详躺在床榻上的遗体,仿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,瞬间挣脱开贺三爷的搀扶,踉跄着扑到床边,放声大哭起来。
哭声似杜鹃啼血,声声泣泪。
叶氏的后事在齐国安提出来的时候就已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