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口铁路桥边“望江楼”的幌子,在圆月下摇摆。
瞎子二胡春佝偻着背,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,慢慢的走进了“望江楼”,他褪色蓝布长衫扫过红木台阶,怀中的二胡蒙皮泛着经年摩挲的油光。
他摸索着在角落八仙桌旁落座,指尖轻扣琴弦,试音的几个滑音便惊得满堂食客搁下碗筷。
“好——”
不知谁喊了声,让十二岁的春桃攥紧褪色红绸帕,怯生生的一下低下了头。
她脖颈间挂着的银锁轻晃,绣着并蒂莲的布鞋踩在木地面上,沾了些未干的水渍。
“诸位客官,”
二胡春枯瘦的手指骤然发力,《夜深沉》的前奏如惊雷炸响,
“听小女唱段《牡丹亭》——”
春桃睫毛颤动,甜糯嗓音裹着蒙自口音漫开:
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……”
二胡声时而呜咽如泣,时而激昂似火,小姑娘唱到“良辰美景奈何天”时,突然拔高八度,像是把月光揉碎成万千银针,细密地洒向四周。
一个穿墨绿旗袍的太太,将半块玫瑰酥放回青瓷碟,腕间翡翠镯子撞出清脆声响。
不一会,他身旁穿西装的年轻男人,站了起来,走了过去,往铜盘里掷了枚银元,叮当作响的银元声里,春桃咬着唇尖,朝角落深深福了一福。
二胡的弓子猛地一收,余韵却在雕梁画栋间久久盘旋。
二胡声裹着春桃的唱腔在雕梁间流转,苏俊举着筷子悬在半空,连碗里的安南翡翠鲍凉透了都浑然不觉。
苏俊觉得——这瞎子的弓法竟藏着几分《二泉映月》的苍凉,小姑娘的声线更是像把钩子,勾得满座宾客屏息凝神。
见到苏俊听呆了,疤脸叔将筷子重重搁在青瓷碟上,油渍未擦的嘴角扯出笑意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
他身旁穿藏青长衫的年轻人立刻会意,五枚大洋在掌心磕出清脆声响,抛进铜盘时惊起一片银亮涟漪。
大洋坠盘的闷响中,二胡春浑浊的眼窝微微颤动,春桃攥着红绸帕的指尖发白,深福下去。
“老瞎子,可算把你逮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