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并没有责怪自己接受杨行密的调解。
若非杨行密报信,他早已死在花王手里。
何况,人不能未卜先知。
一切“早知如何就好”的感叹,都只是弱者的自怨自艾。
“曹兄,我会拿这个女人的首级去祭你。”
朱温咬破指尖,将鲜血涂抹上自己的嘴唇,对断指郑重发誓。
“要不,我把她的胸脯和大腿,也给你一发烧过去?”朱温难得地讲了一句荤话:“可曹兄呐,你阿爷要把泰山派那么多美人留给你,你也瞧不上。这样恶毒的女人,哪怕国色天香,你又怎会放在眼里?”
朱温转向曹师雄的亲兵:“曹郎君就义前,杀了多少个敌人?”
“三十五个。”亲兵全无迟疑,举起一对手掌,左手已只剩下三根手指,双手合在一起,恰是三和五。
朱温伸手与他击掌:“男人死时,最好的良伴不是亲友的眼泪,而是敌人的鲜血。曹兄到最后,仍是我认识的那个曹师雄。”
他想,曹师雄如在天有灵,最愿意听到的,恐怕是这句话了。
逝者的鲜血已经流尽,生者仍要砥砺前行。
朱温来到黄巢的中军帐中。此时,黄巢已在筹备渡江的事宜。
“你若早些回来,也什么改变不了。”黄巢平静道:“长江对岸,有雷帅。”
曹师雄与他们之间,隔着的不仅是一道长江。
大唐四帅之首,雷帅高骈,这个人的威力,还要胜过大江上的惊涛骇浪。
雷帅是渤海高氏的嫡流,名将高崇文的孙子,也是北齐神武帝高欢和兰陵王高长恭的后裔。
他在四帅中年纪最长,也最被认为得到战神石雄的真传。
他曾把南诏打到崩溃的边缘,也在今年上半年,于短短一月内海陆两道发兵,将肆虐江东两年的袁昌、王郢部义军彻底摧毁。
焰帅甄燃玉战死,雪帅齐克让出师无功,风帅李国昌镇守塞上不能轻易调动。对朝廷而言,能被用于对付草军的王牌,也只剩下雷帅了。
朱温点点头:“弟子知道。”
黄巢担心他自责的心意,朱温了然在心。
“有胜算吗?”
“没有。”黄巢相当直接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