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女声轻柔得像林间的雾,带着股松木清香。她说自己在大兴安岭林区的护林站,每天听着松涛记日志。强子握着话筒的手心冒汗,笨拙地讲着顾乡夜市上哪家烤串最香,电话那头就传来清脆的笑声。他们约好等开春,等漫山遍野的迎春花开了,就见一面。
变故来得猝不及防。那天强子在菜市场忙着,手机里全是未接来电。汪兴隆的声音带着哭腔:“林区着火了,她爸没了,家也烧没了……”强子攥着安全帽的手指节发白,耳边轰鸣着,仿佛能听见几百公里外的火舌吞噬一切的声响。
之后的日子像泡在浑水里。强子往那个熟悉的号码打了无数次电话,听筒里永远是冰冷的提示音。我蹲在他旁边,看着他手机屏幕上“未接通”的字样不断刷新,心里却盘算着从书里那里学来的经验——方秀丽那姑娘命里比劫强旺,克财。迷信像根刺扎在心里,我劝他:“强子,要不就算了吧。”
三个月后的傍晚,强子在顾乡大街上撞见个提着编织袋的姑娘。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发丝凌乱,眼睛却亮得惊人。强子愣在原地,那姑娘踉跄着跑过来,“我找了你半个月……”话音未落,一辆卡车轰鸣着擦过,扬起漫天灰尘。等强子再睁眼,路边只剩个褪色的碎花头巾在风里飘。这是强子做的梦,实际上那姑娘并没有找到他。
后来听说,那姑娘回了林区,慢慢也就订了婚。强子依旧在菜市场跟他母亲卖菜,只是烟抽得更凶了。有时收工早,他会坐在松花江边,望着对岸灯火发呆。那些没说出口的话,那些被大火、迷信和命运冲散的缘分,都化作江面上破碎的倒影,随波逐流,再难拼凑完整。
我第三次搬家搬的比较远,租住闹市区那栋灰扑扑的四层小楼。四楼的房租便宜得让人心动,即便房东支支吾吾提到管道有些小毛病,我还是当场交了押金。
住进来才发现,这“小毛病”是个大麻烦。水管老化严重,水压低得可怜,水龙头拧开,只滴下几滴浑浊的水珠。住在四楼,就像住在枯井的顶端,连日常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