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见过惠帝横征暴敛,万民倒悬。为填私欲广设苛捐杂税,田赋三倍于前,更以军需、河工为名巧立名目。
百姓春无种粮,冬无蔽衣,卖儿鬻女者络绎于途,饿殍横陈于野,哀鸿之声彻于四野。
更是见过惠帝迷信方术,为求长生不老之术不择手段。
“你大胆!”惠帝没想到向来温和柔顺的女儿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,他愤怒道,“朕是天子,是你的君父!”
“你正是借着这样的名义,残害忠良,草菅人命那么久的。”慕水妃失望道,“庄铭之事也是这样。”
她道:“外敌来犯,不思抵御而卑躬屈膝,尊严尽失。你让无辜者去送死,才会导致后面他的弟弟庄且叛乱。走到今天这一步,全是你自己的错。”
惠帝这时才感到了害怕,他意识到没人能救他了。
太后已死,就连慕水妃这个一向顺和的女儿都说出来了这样的话。
“水妃!水妃!”他连忙喊道,“朕错了,朕会改的,你跟朝荣关系一向不错,你去求她,让她跟裴令仪说情!朕以后会做个好皇帝的!”
慕水妃看着跪在地上哭着哀求的惠帝,闭上了眼睛。
“水妃姐姐。”元韫浓喊她。
她又看向了元韫浓,元韫浓对她摇头,“此事你不要插手。”
慕水妃张了张嘴,在裴令仪举剑时说道:“令仪,我恳求你留他全尸。无论如何,他都是我的父亲。”
慕水妃说出这句话和时候,孙鹃纨就已经有了种预感。
在裴令仪朝她这瞥过来一样的时候,孙鹃纨就更加笃定了。
孙鹃纨依照裴令仪那一眼的意思,捂住了元韫浓的眼睛。
裴令仪沉默了片刻,然后勾起一抹冷嘲的笑,“好啊。”
慕水妃稍稍松了口气,但下一刻如瀑般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众人的视线。
一颗呈现惊恐状的头颅飞跃着骤然落下,在保皇派惊骇的尖叫声里,骨碌碌地滚过他们眼前,滚到了裴令仪脚边。
狰狞可怖到能做十几宿噩梦的程度。
那些言官和史官哪里见过这般血腥残暴的场面,强忍着胃里的翻涌反复才没有当场吐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