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半山风穿林而过,吹得窗棂上悬着的药草簌簌作响。许紫嫣在睡梦中往他怀里缩了缩,发间还沾着白日里碾药时的甘松香。李白轻轻抽出压麻的手臂,披衣来到溪畔。
月光在青石板上流淌如银汞,他忽然想起那年在终南山与元丹丘论道。
紫袍道人指着云海说“此身若鸿毛”,转眼却为了他求仕途而跪在虢国夫人轿前。
得此一友,人生幸甚。
冰凉的溪水漫过脚踝,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,惊散了快要成型的诗句。
“又在为难自己的诗囊?”许紫嫣提着灯笼寻来,松明火光照见溪边散落的纸团。
她将披风搭在李白肩头,柔声说道:“昨日听樵夫说,北崖有株百年野茶树,明晨”
话音未落,山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老樵夫拄着枣木杖气喘吁吁:“李郎君!江陵来的客商说,今科举子都要默写《老子》新注!”
他浑浊的眼睛在火光中发亮,“您这样的学问,当真要埋在这荒山野岭?”
李白一眼就知这老樵夫就是那个所谓的老茶树,只是他痴迷学问,从未伤人,所以一直以平常心待之。
李白弯腰拾起浸湿的诗笺,墨迹在月光下晕染如展翅的鹤。
他突然朗声大笑,惊飞了芦苇丛中的夜鹭:“老丈可见过桃花汛?待到春雷震碎冰河,这白兆山的溪水,自会载着落花往江陵去。”
不甘心,这两年的碌碌无为如何能够让他释怀?
握着许紫嫣逐渐变得冰冷的手,他已知时不我待,如今他缺的是一篇足以一锤定音 ,让他可以直面天听的文章。
若是通过举荐的方式无法进入李隆基的视野,那么不如跳过中间的步骤,直接向李隆基自荐。
春风还未吹到燕山,幽州城头的鸱吻已凝满冰霜。薛楚玉握着军报的手指节发白,青铜兽首灯台上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拉长在舆图屏风,恰似一柄横亘在营州与范阳之间的断刀。
“张相所言非虚,异族亡我之心不死,去岁的那场大胜还不够震慑。契丹狼骑已过滦河。”他转身将密报掷入火盆,飞溅的火星照亮帐下青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