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节气上进入冬六九了,海滨市的早晨不是一般的冷。
铁灰色的晨雾里,钱进往解放卡车的化油器喷了半瓶热水才打着火。
车头大灯劈开海湾飘来的咸雾,他踩着油门出行。
城里各居委会组织劳动突击队正在扫雪除冰,多数街道上的突击队员们死气沉沉,应付了事。
早班电车的辫子擦出蓝火花,卖菜包的板车在石板路上咯吱作响,街道副食品店已经有人在等着了。
马上是小年,好些人家要备年货。
国营理发店的红白转筒蒙着霜,像颗冻僵的薄荷糖,正月里不能理发,现在理发店门口排队的更厉害,甚至有人为插队厮打起来,棉帽子滚进结冰的排水沟。
到了城外道路不好走。
积雪结冰又落上积雪,还有汽车马车自行车轮胎碾碎的泥水也结冰,小卡车跑在冰路上竟然打滑。
钱进一看这可不行,赶紧临时从商城买了防滑链。
他给四个轮胎上了防滑链,这次再踩下油门,卡车跑起来可稳当多了。
城外枝桠结满雾凇,钱进把着方向盘往红星公社方向开。
路上孤单寂寞,他从商城里买了个收音机出来,刚听完了新闻广播,又滋啦的响起了《边疆的泉水清又纯》。
逐渐的路上没了人,只剩下他一台车。
他犹豫再三,还是决定不等大箱子了,先在这里买黄豆买粗粮。
否则铁匠铺前人多,到时候人们看到他车斗空空可到了刘家后却又送了那么多粮食,不太好办。
忙活了两个多钟头,又是载满了半个车斗。
后面车子载重上来了,车轮啃在冰面上嘎吱作响。
钱进累的嘴巴发臭,喝水漱口摇下车窗吐出去,瞬间被山风拍在挡风玻璃上,很快凝出朵冰花。
车子又开出去,路边出现个红围巾姑娘。
姑娘穿着穿碎花棉袄,挎着个竹篮拦车:“师傅,好心停停车。”
没有张爱军在身边,钱进很谨慎。
不过考虑到这只是个姑娘应该没有多大危险,毕竟附近全是平坦农田藏不了人。
再说有人也不怕,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