粗布蓝工装前襟沾着粉笔灰,头发乱糟糟、胡须乱糟糟,断掉的眼镜腿用胶带随便粘着。
可是精气神比以往好多了,满脸红光,满脸笑容。
钱进冲他笑,递给他带来的奶粉和维生素滴油:“我是什么校长?我是队长。”
现在学习室比刚建起来的时候好多了,学生们自己在建设这座教室。
充当门帘的棉被是学生拿来的,十多个炉子和煤炭是学生拿来的,有十几块小黑板拼接的大黑板也是学生们搞出来的。
他们很多都已经上班了,工厂物资富裕,他们想方设法往教室里捣鼓东西,完全把这学习室当娘家了。
黑板上代数公式与化学方程式如藤蔓纠缠。
穿劳动布棉袄的学生们挤在木板搭成的长桌前,人越来越多了,钱进打眼看去全是一个个后脑勺。
不断有人举起手臂提问题,这就像雨后丛林里长出来的新树苗。
魏清欢看到他来了摆摆手算是打招呼,却无暇跟他卿卿我我,每次她给一个学生讲题,后面就有十几个学生等着。
“第七遍了,超重失重题还是做不对。”有梳麻花辫的姑娘难受到抽泣,冻疮裂开的手指在《数理化自学丛书》上划过,上面全是笔记痕迹。
旁边的学生哀叹着安慰她:“物理就是最难了,水平速度恒定,竖直速度随自由落体变化方程式我都记不住……”
“我现在最怕受力分析问题,总是容易漏力,静摩擦力、电场力、磁场力,唉,真难呀。”
“你们说的都是什么?我草,咱们学的是一套书吗?我还在学质点啊。”
钱进一听对最后说话这男生投以怜悯眼神。
你这个水平参加高考干什么?
重在参与吗?
魏清欢逮着一点空,终于能跟情郎私聊几句:
“你看那边的几辆二八自行车,那是县里公社知青的,他们骑四十公里地赶来学习。”
钱进咋舌:“我知道他们很拼命,没想到这么拼命。”
有些学生一边吃饭一边学,一个饭盒盖半敞着,露出的地瓜面窝头上牙印发白。
钱进再咋舌,这东西得硬成什么样!
魏清欢说道:“他们确实很拼命,我给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