救护车顶灯将雪夜撕成红白碎片。霓裳在颠簸中攥住他浸透冷汗的衬衫,指尖抚过那道横贯胸膛的疤痕——去年拍卖会上为护她腹中胎儿,他被青花瓷碎片划开的旧伤又渗出血珠。
\"若是\"她忽然咬住他喉结下的银链,十字架吊坠烙在舌尖,\"这个孩子也像前两次\"
顾西洲突然撕裂西装内衬。暗红锦缎衬里翻涌如血浪,露出密如蛛网的夹层。霓裳的泪水砸在泛黄的宣纸上,洇开\"庚辰年谷雨\"的墨迹——那是她逃婚那日,他跪在暴雨里写的婚书,纸角还沾着紫藤花瓣。
\"去年重阳这份,\"他抓着她颤抖的手按在\"死当同穴\"的篆刻印鉴上,\"你正给陆家小公子绣并蒂莲枕套。\"车身剧烈摇晃时,他用手背为她垫住冰凉的金属扶手,血珠在\"永结同心\"的烫金纹样上绽开红梅。
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。霓裳在混沌中听见器械碰撞的冷冽声响,却被扑面而来的奇楠香裹住。顾西洲拆散佛珠串成的帘帐,沉香木在酒精灯上燃起青烟,将他轮廓柔化成祠堂壁画里的金刚罗汉。
\"睁开眼!\"他突然咬破舌尖,混着铁锈味的吻封住她失血的唇,\"奈何桥头的引魂幡,我早就换成你绣的百子千孙帐。\"
无影灯亮起的刹那,男人将浸血的婚书塞进她枕下。霓裳在麻醉剂的迷雾中看见二十岁的顾西洲,在染坊余烬里扒出她绣了一半的嫁衣。他十指渗血地将金线凤凰从灰烬中捧起,那夜雪光照亮他少年单薄的脊梁。
\"别怕\"他染着血腥气的声音刺破记忆冰层,纱布缠绕的指节抚过她冷汗浸透的鬓角,\"我把产科病房的墙,全糊上了苏锦斋的绸缎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