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载堃的心脏猛地一紧,脑海中突然闪过三天前在孔氏商栈暗格中的一幕。那时,他小心翼翼地翻开那些看似普通的双色货单,蓝墨工整地记录着丝绸瓷器的交易,可在特定角度的灯光下,暗红的字迹才会显现。而此刻,货单边缘那熟悉的暗红痕迹,与托马斯指尖的毒斑重叠在一起,让他不寒而栗。
“快!按书中记载,用鲸油混合绿豆汤!”朱载堃大喊一声,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。他猛地扯开托马斯的衣领,露出苍白的脖颈,那里已经泛起淡淡的青紫。他抓起随身酒壶,强行撬开托马斯紧咬的牙关,将辛辣的烈酒灌入其口中。浓烈的酒香在房间里散开,却掩盖不住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。
戚寒江早已行动起来,冲向厨房。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,每一步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上。崔知夏则手忙脚乱地翻查《本草纲目》,书页被他翻得哗哗作响,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。“找到了!”他突然喊道,“绿豆解毒,鲸油可化毒砂,二者同服,或有生机!”
朱载堃紧紧盯着托马斯的脸,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,心中充满了自责与懊悔。他恨自己的疏忽,没有早点察觉到货单上的异常;恨敌人的狡猾,竟在这看似平常的纸张上设下如此恶毒的陷阱。此刻的托马斯,就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中的蝴蝶,而那致命的毒墨,就是缠住他的蛛丝。
不多时,戚寒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混合物跑了回来。碗中,乳白色的鲸油与碧绿的绿豆汤混合在一起,表面还漂浮着一些未完全碾碎的绿豆。“快!”戚寒江将碗递给朱载堃。
朱载堃小心翼翼地托起托马斯的头,将汤药缓缓灌入他口中。托马斯剧烈地咳嗽起来,黑色的血沫从嘴角溢出,滴落在地上,瞬间将青砖染成诡异的颜色。朱载堃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,目光紧紧盯着托马斯的反应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托马斯的抽搐渐渐减弱,呼吸也不再那么急促。朱载堃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,发现气息虽然微弱,但已经趋于平稳,这才长舒了一口气。
“暂时保住性命了。”戚寒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,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