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代沈复在《浮生六记》中记载,其妻芸娘独创“三色礼”应对人情债:红糖糕喻情谊本味,青团表君子之交,茯苓饼示药石之言。某日邻妇赠芸娘绣帕,她回赠三块茯苓饼,附笺曰:“妾身如茯苓,生于松根,长于地脉,不敢夺天工之美。”既保全礼节,又以物喻人划清界限。
更绝的是明代名妓薛素素。遇盐商以明珠赎身,她将明珠串成算盘,当着扬州八怪的面拨弄:“五湖明月今犹在,不照当年买珠人。”随即散尽珠玉,入道观着书去了。这般快刀斩乱麻,恰合《菜根谭》“风来疏竹,风过而竹不留声”的智慧。
五、袈裟里的解脱
《西厢记》最耐人寻味的,是红娘最终选择落发为尼。当张生高中、莺莺凤冠霞帔时,这个牵动全局的女子却消失在普救寺的晨钟里。王实甫在此处埋下惊雷:世间人情中介者,往往沦为最深的困局人。
北宋汴梁茶肆有则掌故:某牙婆撮合良缘三千,晚年却被所有夫妻拒之门外。她在相国寺墙头题诗:“红线千匝缚苍生,回首自身陷茧中。”这血泪之语,正应了《小窗幽记》的警世箴言:“热闹中着一冷眼,便省却许多苦心思。”
结语
红娘的绣鞋终究化作佛前青烟,张生的状元袍上却永远烙着西厢的月痕。人情中间人的悲剧,在于看透游戏规则却难逃棋局。今人观此,当记《围炉夜话》中的冷语:“世事如债,有借有还;情义如水,可载可覆。”真正的智者,当学寒山寺的老僧:“不种因,不结果,闲看庭前云卷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