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爷,周皇后仪仗也在前面。”
朱由检一愣,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王承恩。
他才刚刚定下抄周国丈家的计划,皇后居然已经知道了?
王承恩面露惶恐之色,“皇爷,不是奴婢啊,许是哪个小太监收了后宫的茶水,奴婢下去之后一定好好管教。”
朱由检眉头紧皱,却并未说什么。
现在一切事物都以守住京城活下来为前提,其他的任何事都可以接受!
催马向前,御马很快来到周皇后仪仗前。
只见周皇后跪在地上,捧着妆奁的手在发抖。
凤冠上的东珠少了两颗,那是她昨夜亲手抠下来的。
指尖还留着宝石棱角划破的血痕,她却浑然不觉。
朱由检端坐在马上,冷冷的看着周皇后。
那不算高大的身影陌生得让周皇后心颤。
“陛下!“她仰起头,第一次直视天子的眼睛,“臣妾和众姐妹只有这些了。“
四目相对,不管是崇祯的身体本能,还是前世记忆,都让朱由检无法对眼前人下狠手。
史书记载这位皇后在李自成破城当日自缢殉国。
此刻她鬓发散乱,额角沾着库房里的蛛网,绣鞋上全是泥印。
那些妆匣里,金步摇与银簪子杂乱地纠缠,像极了这个王朝最后的体面。
“王承恩。“他忽然转身,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,“东厂还有多少能用的人?“
“回皇爷,除调拨净军人手之外“老太监声音发涩,“只剩十二个老番子。“
朱由检眼底泛红。
这就是他的大明!
满朝朱紫不如一介女流,十万京营不如后宫妆奁!
猛的翻身下马,伸手抓住周皇后的手腕,“告诉朕,你父亲三个月前捐了多少?“
周皇后浑身一颤。
那个暴雨夜,父亲抱着空米缸哭穷的场景历历在目。
她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。
“二十两!”朱由检从牙缝里挤出字句,“堂堂国丈,捐了二十两!”
朱由检猛地甩开手,像是与过去诀别一般。
周皇后踉跄倒地,一支鎏金凤钗跌落,碎成两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