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下一时不忿出言顶撞,这才……这才被那高俅老贼记恨在心,布下毒计,诬陷小人带刀误入白虎堂,刺配沧州……最终落得如此下场。”
说到伤心处,林冲虎目含泪,声音哽咽。
谁知,武植听完却是缓缓摇了摇头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,
“林教头,你只说对了一半。”
林冲猛地一愣,抬起头不解地看向武植:“此话怎讲?难道不是那高俅父子害我?”
武植道:
“你固然是受了高衙内的直接迫害,也确实是高俅老贼在背后捣鬼。”
“但你可曾想过,他高衙内区区一个并无半点官职在身的纨绔子弟,凭什么能屡次三番欺辱于你这位朝廷亲封、官拜八品的禁军教头?”
林冲下意识地接口道:“自然是因为……因为他是当朝太尉高俅的螟蛉义子!那高俅老贼在官家面前圣眷正浓,权势滔天……”
“哈哈哈!”武植闻言,竟是仰天大笑起来,笑声中带着几分嘲弄。
“这只是表象!是,高俅权势大,但他权势再大,难道就能大过这煌煌大宋的律法吗?”
“林教头,你错了。根子,不在他高俅父子身上,也不在你运气不好。”
“根子在于这朗朗乾坤,赫赫青天之下,竟没有一部真正能够约束他们父子,能够保护你林教头这样忠良百姓的——王法。”
林冲心中一惊。
整个人瞬间僵住,仿佛有万千道念头在疯狂闪过。
是啊!
高衙内固然可恨,高俅固然可恶。
但若是有严明如山的法度,他们又岂敢如此肆无忌惮,视人命如草芥?
自己空有一身武艺,手握丈八蛇矛能敌千军万马,却落得亡命天涯的下场。
这难道仅仅是因为高俅父子吗?
不!
归根结底,不正是因为这世道黑暗,官官相护,律法如同摆设,形同虚设吗?
所谓的王法,在权贵面前,不过是一纸空文。
想通此节,林冲只觉得眼前迷雾尽散,豁然开朗。之前所有的憋屈、愤懑、不甘、迷茫,似乎都在这一刻找到了真正的根源。
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感涌上心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