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茉心,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?”她的声音越来越轻,像是被炉中的炭火一点点烤化。
“斗倒了娴嫔,扳倒了太后,可如今我连”话音未落,喉间忽然涌上腥甜,她猛地呛咳起来,手帕上洇开点点血渍,像极了当年她从青樱手中抢过扔在地上的红梅。
星璇扑过来要扶她,却被她挥手推开。
“去把我的妆奁拿来。”高曦月深吸了一大口气,肩上的狐毯滑落半截,露出里间绣着金线芍药的中衣。
茉心颤抖着手为她重新披上白狐毯。
星璇红着眼眶捧来檀木妆奁,开盖时带出一缕陈年胭脂香。
高曦月对着镜子细细描眉,指尖颤抖着蘸取口脂,在唇上点出一点朱色……
“皇上若是问起,就说我想他了。”话音刚落,手中的螺子黛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摔成两半。
高曦月忽然觉得很累,临到头她才明白,帝王宠爱,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。
皇上为了皇权,骗了她半生。
这一回,她也要为高家,为自己,骗一回皇上…
高曦月靠着软垫缓缓闭上眼,她只听见茉心和星璇的哭声越来越远,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雪。
殿外的雪忽然越下越急,鹅毛般的雪花扑在雕花窗棂上,很快便盖住了殿内透出的烛光。
不知过了多久,守在廊下的双喜看见一片红梅从咸福宫外飘了进来,跌进雪地里,宛如一滴凝固的血。
这一夜,紫禁城的雪终究是没停。
贵妃薨逝。
富察琅嬅在听到消息时,只觉得心空了一处。
“咳咳…去咸福宫。”
云舒伺候着皇后更衣,贵妃还是死在了冬天:“是,娘娘。”
富察琅嬅身着一袭明黄的狐裘大氅,坐在凤辇上,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,向咸福宫而去。
云舒跟在凤辇边,踩着薄雪。
雪已经停了,脚下的积雪,应当是昨日半夜飘的细雪。
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,仿佛是这寂静皇宫里唯一的声响。
咸福宫宫的朱门吱呀一声打开,一股刺骨的寒意夹杂着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