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这个药。”他把药包捏在手里,抬头盯着苏沐,上上下下看了几眼。
他嘴唇抿成一条线,手指在油纸上搓了搓,又松开,最后还是没说话。
苏沐脸上带笑,往前凑了凑:“房公,药拿回来了,赶紧趁热用了吧。往后啊,您要个啥急用的东西,打发人去街口喊一声‘风火小哥’就成,省得自家下人跑断腿。”
小厮端着药包,躬身退了出去,脚步声在门外消失。
苏沐没动,屋里静悄悄的,他手指头在旁边桌子边上,笃笃笃地敲了几下。
第二天日头刚出来,苏沐出了县衙大门,拐弯去了旁边那块刚挖开不久的空地。
离着老远,就听见“哐哐当当”、“叮叮咣咣”的声音传过来。
走近了,一股子新翻的湿土味儿混着木头刨花的气味直往鼻子里钻。
十几个工匠光着膀子,浑身是汗,正干得起劲。
几个在用夯砸地,把地基弄平实;几个在搭棚子的木头架子,已经竖起来好几根粗大的柱子;还有几个沿着画好的线,正在往下打木头桩子,看样子是要围栅栏。
那片空地看着挺大,已经被规整出了个大概的轮廓。
苏沐背着手,在工地上慢慢地走了一圈,从这头走到那头,又从那头走回来,只是看,嘴里没说话。
看完了工地,他又叫上两个衙役,一块儿出了凉州城门,朝着官田那边去了。
地里的庄稼刚种下没多久,正是要紧的时候。官道两边的田埂上,风吹过来,带着一股子泥土和青草的潮气。
苏沐站在水田边上,水田里刚插下去的秧苗,一排排的,绿是绿,就是瞅着还嫩得很,细细弱弱的,根还扎得不深。
旁边水渠里的水正哗哗地流着,顺着挖好的小口子往田里淌。
几个瞧着就是种地老手的农户,正光着脚,挽着裤腿,猫着腰在水田里慢慢地往前挪,手指头在水里扒拉着,把刚冒出头的一点点杂草给揪出来扔到田埂上。
“县尊!您过来了!”一个脸膛晒得黑红的老农先看见了他,直起腰,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汗珠子,冲着苏沐咧嘴一笑,露出两排黄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