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抱琴。”
门帘一挑,白天那个端酒的侍女走了进来,手里捧着个小小的木匣子。
“在。”
“把这个,给隔壁院子的房大人送去。”苏沐指了指木匣子,“就说是我写好的稻种法子,请他过目。”
抱琴应了一声,抱着匣子转身出去了。
苏沐翻了个身,继续看帐顶。
农业技术,先交出去。这是敲门砖,也是护身符。至于其他的……慢慢来。
步子太大,容易翻车。
隔壁院落,灯火通明。
房玄龄坐在书案后,面前摊开着一卷厚厚的纸册。
纸是上好的竹纸,墨迹清晰,字迹工整有力,显然是出自苏沐亲笔。
旁边,他那个青衣随从正襟危坐,手里也捧着一本册子,那是他白天记录的内容,此刻正在逐字逐句地核对着。
房玄龄看得极其仔细,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在心里默读。
从选种的标准,到温水浸种、草木灰拌种的具体时辰和比例;
从育秧田的选址、土质要求,到秧苗长势的判断标准;
从大田深耕的深度、次数,到移栽时株距、行距的精确尺寸;
从水渠的挖掘、维护,到新式水车提水的操作要点;
甚至连那语焉不详的“复合肥”,也列出了几种基础原料的大致配比和发酵方法,虽然关键处有所保留,但已足够让人窥见门径。
条理清晰,逻辑严密,细节详实,环环相扣。
这哪里是什么农家经验,这分明是一套经过反复验证、精密计算的生产流程!
他想起白天看到的曲辕犁,想起那巨大的水车,想起苏沐在田埂边随手比划的动作,每一个细节,都与这册子上的文字一一对应。
他放下册子,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。
这个苏沐……太可怕了。
不仅仅是那些匪夷所思的技术,更是这种将技术转化为可复制、可推广的标准化流程的能力。
银镯子的模具,百炼钢的工坊,水泥路的配方……这些东西背后,都隐藏着同样的逻辑。
一种冰冷的、高效的、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生产方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