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陆洋?”江宁意担忧地碰了碰他手臂,触到一片冰凉。
陆洋的指尖微微发颤,触碰到小女孩衣领下那枚褪色的五角星徽章。
金属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战场上被雨水打湿的钢枪,想起那些永远停留在二十多岁的战友们年轻的面庞。
小女孩怯生生地望着他,怀里婴儿的涎水沾湿了褪色的红领巾。
陆洋突然意识到,战争的影响是如此深远——它已经从硝烟弥漫的战场,转移到了这些孤儿寡母的餐桌上,转移到了市管人员不耐烦的呵斥声中,转移到了永远等不到父亲归来的深夜里。
“同志?”女人疑惑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
陆洋深吸一口气,忽然单膝跪在了尘土飞扬的集市地面上。他轻轻抚平小女孩歪斜的衣领,将那枚徽章郑重地别回原处。
“你爸爸”他的声音哽了一下,“是个英雄。”
女人突然捂住嘴,眼泪顺着龟裂的脸颊滚落。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:“首长也这么说呢。”
照片上是五个穿着臃肿军装的年轻人,站在界碑前笑得灿烂。
江宁意悄悄攥紧了陆洋的肩膀。她感觉到掌下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,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。
“大姐,”陆洋突然站起身,从内袋掏出军官证,“我是西南军区的。您丈夫的抚恤金”
“领了的!”女人急忙解释,“都怪我没用,婆婆生病花光了”
市管人员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散去。
集市喧嚣依旧,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、孩童嬉闹声交织成最普通的人间烟火。
而这一小方天地里,陆洋感觉自己正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——一边是活着的人必须继续的生活,一边是死去的人永远凝固的青春。
他蹲下来平视着最大的女孩:“会写字吗?”
孩子点点头,从书包里掏出个磨破角的作业本。陆洋在上面工整地写下自己的姓名和部队番号:“以后每个月都会有人送来学习用品。等你考上大学”
回招待所的路上,陆洋一直沉默。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他手里还拎着那袋根本穿不下的布鞋。
路过邮局时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