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城最大的富户柳逸之夜里急症死了,只是可怜柳逸之的独女,柳玼,才过及笈。
事发突然,柳家又没有当家人,一切事务都是从简的。柳府尊长陆续赶到柳家时,柳逸之已经入棺。
柳玼由奶娘——赵妈妈陪着坐于前厅。大人们因为家产争吵不休,他们只关心柳逸之的田地铺子,没有一个人关心柳玼日后该何去何从。
柳玼望向门外,鹅毛般的雪已经盖住了尊长们到来时的脚印,她的父亲还未下葬,家就已经不成家了。
“小姐,我们回去吧。”,赵妈妈看着柳玼发愣,心里疼惜不已。明明前几日还是柳家千娇万宠的大小姐,再过几日也不知道寄养到谁家去。寄人篱下的日子从来不是好过的。
柳玼转头看看赵妈妈又看看就要动起手来的几位尊长,轻声说道,“爹爹灵堂之上不可没有人的。”
“那便添件袄子,外头冷呢。”,赵妈妈拉起柳玼的手,一直被细心养护的姑娘,就是一双手也是柔若无骨,“小姐稍稍等等我吧。”
“你去吧,叫冬临陪着我好了。”,柳玼冲着外头招了招手,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从屋角跑了出来。
柳玼就要走出前厅,回头又望了望屋里人,喃喃道,“外头哪里就像赵妈妈说得冷了,这前厅分明才是最冷的。”
灵堂上,柳逸之的棺材就那么孤零零地放着。
柳玼往火盆里添了点纸钱,神情淡漠地看着供桌上那对燃烧的白烛。
冬临自小服侍柳玼,从来没见过柳玼如此,心中不免有些害怕,“小姐,你在瞧什么?”
“冬临,爹爹他几岁了?”
冬临不明白柳玼为什么问这个,不过还是回答道,“老爷三十有六。”
“那我呢?”
“小姐过了年十六岁了。”
柳玼扯了扯嘴角,一双美目沁着泪花,“是啊,我才十六岁。爹爹怎么就忍心丢下我呢?”
“小姐…”
柳玼呜咽地哭着,整个人因为哭泣而颤栗着。柳玼以为尊长会给她做主,即使柳逸之不在,她的家也还是家。
可是今日前厅众人争执的模样,丝毫不似年间贺年时那般谦和有礼,他们只会计较得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