奏折里,她详细列出朔州粮仓历年存粮与调令的矛盾,又点出今冬军衣布料的采购价高得离谱,末了用半行小字写着:“昔年麴家军戍边,每匹布都要过三道秤。”
这日傍晚,黄公公的尖嗓子突然响彻客栈:“麴云凰接旨——”
皇帝的召见来得比预期更快。
御书房里,龙案上摊着那份奏折,皇帝指尖敲着朔州粮仓的数字:“你说布料价高,可户部报的是每匹三两。”
“陛下不妨查查苏州织造局的底账。”麴云凰跪得笔直,“去年秋,苏州织户卖给商户的细布是每匹一两八,户部凭什么花三两买?”她抬眼直视龙椅,“当年我父亲在北境,总说‘军饷里的每一文,都是儿郎们的命’。”
皇帝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,突然抓起奏折拍在案上:“退下!”可麴云凰退到门口时,听见他对随侍太监低语:“去查苏州织造局的账。”
刘宰相的反应比她想象中更快。
五日后的宫宴上,林府嫡女林若雪端着酒盏走到她面前,金步摇在鬓边乱颤:“听说麴姑娘总说军饷有问题?我爹刚从宰相府抄了账本过来,不如当众对对?”
她身后的苏师爷立刻捧出一本镶铜边的账册,封皮还沾着墨香。
麴云凰接过账册翻了两页,指尖在某行停住:“宣德二十三年四月,户部拨银二十万两,朔州收讫八万。”她抬眼看向林若雪,“林小姐可知,宣德二十三年四月,北境下了整整半月大雪?从京城到朔州的官道,马车要走四十天。”
满座寂静。林若雪的脸涨得通红:“你你什么意思?”
“意思是,”麴云凰将账册重重拍在案上,“四月拨银,五月才能出京,六月才能到朔州。可这账上写着四月拨,四月收——难不成银子长了翅膀,能穿过雪幕飞过去?”她扫过席间变色的官员,“还是说,这账本根本是现编的?”
殿外的穿堂风掀起账页,发出哗啦啦的脆响。
黄公公缩了缩脖子,原本要给刘宰相递的茶盏又收了回去。
林若雪的金步摇歪到耳边,活像只被拔了毛的孔雀。
宫宴散后,刘宰相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。
苏师爷捏着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