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四合时,何三租赁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,车上米面粮油堆得冒尖。还未到桥头,他便扯着嗓子喊:“师傅!我回来啦!”守在桥边张望的师傅应声而动,带着徒弟们快步迎上去,粗粝的手掌接住沉甸甸的粮袋时,瞥见少年孤身一人,脸上的笑纹瞬间凝滞。
“姐姐初二就回!”何三擦着额头的汗珠,强打精神解释,“她现在是王妃,王府规矩多……”话未说完,婶娘已从屋里小跑出来,见他买了两袋粗粮、几坛酒,还有烤鸡卤肉等吃食,眼眶忽地红了。正要拉着他问长问短,马蹄声由远及近,二哥和哑弟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,风尘仆仆的衣摆还沾着路上的泥星。
“哑弟都长这么壮实了!”师傅拍着少年的肩膀,眼中满是欣慰。兄弟俩包袱里除了几捆医书和洗得发白的衣裳,别无他物,却丝毫不减重逢的喜悦。此刻炊烟袅袅升起,婶娘早备好了热饭热菜,新打的八仙桌泛着桐油香——这是何大爷听闻唤男要归,亲手打的,桌面宽敞得能摆下二十道菜。
众人围坐时,婶娘望着满桌饭菜感慨万千。想起上次进城,唤男带回的绸缎足够全家穿好些年,甚至还给山里乡亲带了粗布。她谨记唤男“莫要露财”的叮嘱,平日里依旧粗茶淡饭,却偷偷修缮了漏雨的屋顶,给孩子们添了厚实的棉被。而今灯火可亲,虽缺了唤男,但满堂的谈笑声,倒也让这腊月的屋子暖得如同春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