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"先下药,再扼杀。\"许延年蹲身查看门闩,在木质凹槽里拈起半片指甲盖大小的靛蓝布料,声音冷峻,\"纵火是为毁迹。\"
庭院里忽然喧哗起来。周寺正捧着本册子疾步而来,额上沁着细汗:\"少卿,坊正说这是杭州来的丝绸商冯大郎宅邸。去岁才搬来长安,平日深居简出\"
许延年接过册子,指尖在\"冯氏绸庄\"四字上重重一划。火光映照下,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如同石刻:\"即刻查封冯家所有商铺,传唤绸庄管事。\"他转头看向周寺正,目光灼灼,\"再派快马往杭州府——要冯家全部底细。\"
\"那这些\"周寺正望向厢房,声音有些发颤。
\"仔细装殓。\"许延年解下大氅,动作轻柔地盖在最小的女童身上,\"明日我亲自去刑部调历年纵火案卷。\"
寅时的梆子声遥遥传来。许延年立在阶前,望着渐白的天色。晨风掠过他紧蹙的眉峰,将一缕未束好的黑发吹拂过眼角。
许义捧着热茶过来,见他凝视着掌心那片蓝布出神。
\"大人,可是要请陆先生来看看?\"许义轻声问道,将茶盏递到他手边。
许延年摇头,将布片收入素帕:\"昭阳近几日进宫为陛下诊治,莫要扰她。\"
东方既白时,初步勘验已毕。许延年最后环视现场,在西窗下停步。窗棂缝隙里,半枚带泥的鞋印清晰可见。他比了比尺寸,不过五寸余长。
\"女子?\"周寺正疑惑道,凑近看了看。
许延年不语,修长的手指轻抚过窗台几不可见的抓痕。那痕迹新鲜,像是利刃匆匆划过。他闭目沉思片刻,忽然睁开眼,眸中精光一闪:\"冯家可雇有婢女?\"
\"据老仆说,主母不喜外人,只雇了个浆洗嬷嬷,三日一来。\"
许延年猛地转身,衣袂翻飞:\"去找这个浆洗嬷嬷——\"他一字一顿道,声音冷厉如刀,\"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