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牢里的老鼠比禁军还肥。某夜啃着馊饭,听见狱卒议论说继鹏要仿效朱全忠弑父篡位。我抠着墙砖发笑,碎屑扎进指甲缝也不觉得疼——当年在鼓山松林勒死大哥时,这砖缝里渗的怕也是王家血脉。
清明那日下了诏狱,继鹏亲自来提人。他穿着我登基时制的十二章纹衮服,袖口还沾着朱砂:\"爹可知这龙袍改短了三寸?您老了,撑不起这么重的衣裳。\"我盯着他腰间佩剑,忽然想起二十岁那年,爹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\"小心你大哥\",却没说还要防着亲儿子。
被拖上刑场时,百姓往我身上砸烂菜叶。有个瘸腿老汉啐了口浓痰:\"狗皇帝!我闺女十四岁就被你填了佛塔!\"我咧嘴笑出满嘴血沫——那姑娘脖颈后确实有颗红痣,在青灰的死人堆里格外扎眼。
刽子手是当年跟我打汀州的老兵,握刀的手直哆嗦。我冲他抬下巴:\"麻利点,回头让太子赏你口薄棺。\"话没说完,后颈突然一凉。天旋地转间,瞧见自己没了头的尸身轰然倒地,龙袍下摆还沾着那年征讨建州时染的血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