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传到大哥耳朵里就成了祸根。有回去库房领饷银,正撞见大哥往袖子里塞金铤。他揪着我衣襟往墙上撞:\"敢跟爹告状,老子把你眼珠子抠出来泡酒!\"后脑勺磕在砖墙上嗡嗡响,我瞅着他腰间新换的玉带扣——那是爹上个月赐给我的战功奖赏。
天成元年腊月廿三,爹咽气前把我叫到榻前。他手指头勾着我战袍上的破口,那是上月在汀州剿匪时被苗刀划的。\"钧儿记住\"话没说完,外头突然传来摔碗声。大哥带着亲兵闯进来,腰间佩剑故意撞得叮当响:\"爹放心,儿定会好生照料弟弟们。\"
转过年来开春,大哥在西湖边修了座二十丈高的摘星楼。那天我进宫禀报汀州民变,老远就听见楼里传来女人的尖叫。转过屏风看见大哥正拿烧红的铁钳子烫歌姬大腿,见我来了一把将人推下栏杆。血溅在白玉栏杆上格外刺眼,他舔着嘴唇笑:\"老二你看,这颜色可比朱砂鲜亮?\"
从宫里出来,我拐去北门找延禀叔。他正在营房里擦铠甲,听我说完猛地摔了铜盆:\"你爹尸骨未寒,这畜生倒做起商纣王了!\"盆底磕出个凹坑,月光从破窗棂漏进来,照得他眼珠子发绿:\"下月十五他要去鼓山祭祖,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。\"
清明那天寅时,我带着八百死士埋伏在鼓山松林里。露水顺着铁甲缝往脖子里钻,远处传来銮驾的铃铛声。大哥的龙辇转过山坳时,延禀叔突然从斜刺里杀出,我趁机带人直扑中军。亲卫统领王坚举刀来挡,被我一个突刺挑开咽喉。温热的血喷在脸上,恍惚间想起爹的话——这世道手里没刀连糖都保不住。
冲进龙帐那刻,大哥正抱着酒坛子啃羊腿。他醉眼朦胧地指着我笑:\"老二你这是要要学安禄山?\"我扯下帐幔缠住他脖子时,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龙涎香味。布帛勒进皮肉的嘎吱声里,听见他最后嘟囔了句:\"早该把你摁死在娘胎里\"
龙帐里的血腥味三天没散干净。我坐在大哥常坐的鎏金交椅上,膝盖止不住地抖。延禀叔提着还在滴血的刀进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