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温咽气后的第三个月,徐知训从庐州打马回金陵。那天我正在御花园喂鹤,听见宫墙外马蹄声像暴雨似的砸在青石板上。白鹤惊得扑棱翅膀,食盒里的鱼干撒了一地。徐知诰不知从哪冒出来,弯腰帮我捡鱼干:\"陛下当心扎了手。\"
话音未落,徐知训已经踹开月洞门闯进来。他盔甲上还带着血渍,马鞭梢头凝着黑红的血块。\"六郎好兴致啊!\"他故意用我排行称呼,鞭子抽得石桌啪啪响,\"听说义父临走前,让你给我写个丹书铁券?\"
我攥着鱼干往后退,后腰撞上凉亭栏杆。徐知诰横插进来挡在我身前,声音温吞得像煮烂的米粥:\"兄长鞍马劳顿,不如先歇\"
\"滚开!\"徐知训的鞭子擦着徐知诰鼻尖扫过去,\"我们徐家的事,轮不到你这个捡来的野种掺和!\"我瞥见徐知诰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,骨节白得发青。
那天夜里,我在寝殿翻出徐温临终前给的锦盒。里头是半块虎符,底下压着张字条:\"若知训反,碎之\"。窗棂外闪过灯笼的光,我慌忙把虎符塞进枕芯。值夜的宫女是新换的,眼生得很。
徐知训开始天天往宫里跑。有时带着猎来的鹿,鹿角上还挂着碎肉;有时拎着酒坛,非要我陪他喝到三更。有回他醉醺醺地扯我衣襟:\"知道为什么留你到现在吗?因为你怂得让人安心!\"酒气喷在我脸上,混着血腥味。
腊月祭天那日,徐知训突然抢过礼官手中的玉璧。太庙里静得能听见香灰落地的声音,他举着玉璧对群臣笑:\"你们说,这玩意儿戴在我身上合不合适?\"徐知诰突然拔剑出鞘,剑锋抵在他后心:\"兄长醉了。\"
那夜雷声特别大。我蜷在龙床上数闪电,听见外头传来喊杀声。雨声中夹杂着马蹄践踏水洼的声响,像催命的鼓点。天快亮时,徐知诰浑身湿透闯进来,手里提着个滴水的布包。布包散开,徐知训的头颅滚到我脚边,眼睛还瞪着。
\"臣护驾来迟。\"徐知诰跪下来,血水顺着铠甲往下淌。我盯着徐知训发紫的嘴唇,想起他上次醉酒时说:\"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