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李善长都六十出头了!"马皇后蹙起眉头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缠枝莲纹,"就不怕累垮了这些老臣?"
朱元璋突然放声大笑,震得梁间燕巢簌簌落尘:"累不垮!"他重重拍案,溅起的粥水在奏折上晕开墨痕,
"当年咱啃着树皮打天下时,他们哪个不是铁打的?"殿外忽起一阵风,将御案上的舆图掀起一角,大明江山在晨光中铺展,"等标儿把这摊子稳稳接住,咱才能放心去巡狩北疆!"
两人正说着话,朱樉大步跨过鎏金门槛时,玄色团龙纹衣摆扫过汉白玉阶,带起细碎金粉簌簌而落。
他发间还沾着晨露,甲胄上的衔珠狮首在日光下泛着冷光,却在望见父母时化作一抹柔和笑意:"老朱,母后你们在说什么呢?"
马皇后转身时,朱樉分明看见她眼角新添的细纹。
她素白的指尖还捏着半块未凉的枣泥酥,嗔怪的话语裹着暖意:"还不是你父皇这段时间将政务一股脑的丢给标儿,我都怕他累坏了。"
朱樉摩挲着下巴,目光扫过朱元璋案头堆叠的奏疏。晨光斜斜穿过蟠龙藻井,在皇帝染霜的鬓角镀上金边。
记忆里那个动辄雷霆震怒、掀翻御案的身影,此刻正端着茶盏慢悠悠品茗,眼角含笑听着皇后数落——这与史书里多疑嗜杀的洪武皇帝判若两人。
他忽然想起前日在东宫,朱标手持奏折与群臣议事时的从容模样。
"母后,我倒觉得是件好事。"朱樉上前半步,玄铁护腕撞在案角发出轻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