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的手已经不是我的手了……”他哭丧着脸,“最后半小时,除锈机在我手里跳舞,左手换右手,右手换左手,真的握不住了,手都麻木了”。
软经天默默举起自己的保温杯,盖子拧了半天没拧开——手指根本使不上力。白夜接过杯子帮他拧开,结果发现自己的手也在不受控制地抖,热水洒了一半。
王师傅叼着烟走过来,瞥了眼三人的惨状,笑道:
“这就叫苦?我当年刚开始学除锈,师傅让我用钢刷给打底漆——刷不完不准吃饭!”
他忽然抓起小撒的手腕,掰开手指检查:“水泡都没磨出来,没事”。
张师傅走了过来:
“第一次都这样。”他指了指自己小臂上蚯蚓似的疤痕,“看见没?这是‘除锈机纹身’,老工人的标志。”说完就走了。
台长背着手晃过来,看了眼他们颤抖的手:
“手抖说明用力对了。”
他忽然从兜里掏出三副崭新手套:“今晚用热水泡手,别学某些人——”
指了指远处正在偷懒的老李,那家伙正用砂纸偷偷打磨自己指甲:
“除锈十年,现在连指纹都没了,手机都解锁不了!不过你们也就体验这一两天,明天就该走了。好了,回去洗个热水澡,全身都湿了吧,换好衣服去食堂”。
三人像残兵败将一样互相搀扶着回到休息室,浑身的锈渣、海水和油漆让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刚从废铁堆里爬出来的。
小撒坐在床边,费力地脱下灌满海水的工靴,倒出一小股浑浊的水,脚掌被泡得发白起皱,像是煮过头的饺子皮。
“我脚都泡白了——”他抬起脚晃了晃。
白夜瘫坐在地上,工服还滴着水,在床边积了一小滩。他扯了扯黏在身上的衬衫,生无可恋道:
“谁不是呢?刚下去三秒,一个浪拍过来——直接湿身。”
小撒一边拧袜子一边接话:“你这叫‘湿身’?我那是‘灌肠式入水’!海水从我领口进去,裤脚出来,中间还顺便洗了个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