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尝尝这个。”她夹了块糖醋排骨放进他碗里,琥珀色的酱汁在烛光下泛着蜜色,“记得吗?大三那年测绘古建,你给我送的夜宵”排骨煨得酥软,甜酸比例精确复刻京大后街那家老店的味道。
陈逾明喉结滚动,酒液混着回忆漫过舌尖。那夜星子很亮,他抱着保温桶等在女生宿舍楼下,看许悦萱披着外套匆匆溜下来接。楼前绿植的水汽沾湿她鬓角,比此刻杯中二十年陈酿更醉人。
“所里新来的实习生,连悬鱼构件都分不清。”他松了松领口,醉意让京片子带了点黏糊的尾音,“你当年第一次测绘应县木塔”
“就把斗拱模型摔碎了。”许悦萱适时接话。
陈逾明望着她耳垂轻晃的珍珠,突然想起毕业典礼那日。暴雨中的香樟树下,她仰头说“逾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吧”,雨珠顺着伞骨滴进他后颈,凉得如今夜第五杯冷酒,二十年陈酿在喉间烧出苦涩的回甘。
窗外闷雷碾过云层,许悦萱的泪坠在他手背时,陈逾明才惊觉已被她搀到主卧。
鹅绒被沾染着某种香薰,许悦萱扶他躺下时发带突然松脱。青丝如瀑散在枕上,她带着酒气的吻落在他颤抖的眼睑:“那年你说要造座不会塌的城”
暴雨骤然滂沱,陈逾明在眩晕中望见博古架上的歙砚,任由记忆如潮水般涌来——她曾怎样在京大的银杏树下踮脚吻他,怎样在测绘现场替他擦汗,又怎样在图书馆的晨光里对他笑
当许悦萱的眼泪坠在他锁骨上时,酒精让理智变得模糊,而回忆又太过鲜明。他终究没能推开这个带着泪意的吻,就像他始终没能真正忘记,那个曾经在银杏树下,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的女孩。
陈逾明终于抬手抚上她的发丝,微微用力,将她拉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