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知宴抬手虚扶车门框,铂金袖扣掠过她发梢时带起一缕微分方程般精确的气流:“当心发簪。”他低沉的声波与引擎启动前的电流声共振。
苏雨烟弯腰钻进后座时,羽绒服帽子还是蹭落掉白玉簪,在真皮座椅上敲出编磬般的清响。她正要伸手,却见顾知宴已俯身拾起,修长指节被羊脂玉衬得愈发冷白。
“这簪子”\"他指尖停在簪尾的素数列刻痕处,忽然抬眸。
“祖母留下的。”她将发簪别回鬓边,亚历山大变石在晨光中泛起涟漪,“说是遇到解不开的题时”尾音消散在引擎启动的嗡鸣里。
后视镜中,陈奶奶正跟买菜的吴阿姨比划:“苏家丫头送出去个老木匣子,小顾眼睛都亮喽!”
雪又开始下了。车转过街角时,那株染井吉野樱的枝桠轻轻摇晃,抖落一肩积雪。
副驾上,紫檀匣与理疗包在晨光中静默相对。
顾知宴等红灯时瞥见后视镜——苏雨烟正用手机扫描《九章算术》某页,屏幕蓝光映得她眼睫如振翅的冰蝶。那页的页边祖父用朱砂写着:烟儿周岁抓周时,独取此卷。
赵府朱漆铜环大门前,苏雨烟望着院内乌压压的人群,没想到赵府的家宴竟是这样热闹的场面。她指尖无意识地捏紧紫檀匣边缘。
七八个穿红着绿的小团子突然从青石影壁后涌出,为首的粉衫女童举着糖画惊呼:“快看!画本里的仙女姐姐下凡了!”她手里糖画滴落金丝,在雪地上勾出克莱因瓶轮廓。
顾知宴抬臂挡开斜刺里飞来的蹴鞠,袖口暗绣的云纹在晨光中流转:“这是三舅公家的玄孙女。”他从口袋里变出几颗精致的糖果分给孩子们,“拿这个换姐姐通行可好?”
话音未落,穿宝蓝团花袄的赵老夫人已疾步穿过月洞门,腕间三寸宽的翡翠镯子碰着鎏金怀表链叮咚作响:“可算盼来了!”她指尖拂过苏雨烟袖口松烟墨渍,突然压低声音,“宴儿书房那方歙砚,今早突然沁出松脂香。”
宾客们的交谈声突然低了几分。苏雨烟感觉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耳尖顿时烧了起来。她刚要行礼,扎红头绳的小姑娘已经蹦到跟前,睁着圆溜溜的眼睛:“姐姐的簪子会开花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