管家早候在廊下,接过他脱下的大衣时低声道:“少爷,老太爷和老太太在花厅等您。”
花厅里地龙烧得正暖,赵老夫人倚在紫檀嵌螺钿的罗汉床上,膝头摊着本泛黄的《梅花喜神谱》,书页间夹着的褪色绸带随暖气微微飘动。
“宴儿过来。”她见外孙进来便笑着问道,“送苏丫头回去了?”
“嗯。”顾知宴解开袖扣在罗汉床坐下,海南黄花梨小几上摆着盏君山银针——正是他惯喝的浓度。
赵老爷子叩了叩黄杨木烟杆,青玉烟嘴指向八仙桌上的霁蓝釉攒盒:“明慧大师难得主动给人看相。”他意味深长地捋须,“今儿在灵泽寺遇着的姑娘,倒是比年前来拜会的白家丫头清爽。”
窗棂外腊梅影斜斜映在顾知宴眉骨上,将他眼底情绪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。他端起茶盏,氤氲热气模糊了棱角分明的下颌线:“您二老倒是眼尖。”
“那孩子看碑文的神态,活脱脱像你母亲年轻时。”赵老夫人摘下老花镜,镜链上的翡翠坠子碰响银边相框——黑白照里,穿旗袍的赵小姐正立在解忧亭前抚梅,“干干净净的学问人,眼里没那些个算计。”
暖阁突然静下来,博古架上的瑞士机械钟发出细微齿轮声。
顾知宴把玩着青瓷盖碗。碗底沉着的梅瓣忽然舒展,恰似苏雨烟发梢沾的那片红萼。
“林家的丫头太傲,白家的又精过了头。”赵老爷子吐出口烟圈,烟雾在枝形吊灯下扭曲成莫比乌斯环,“你三十有七了,该找个”
“外公尝尝这个。”顾知宴忽然打开攒盒,水晶桂花糕的甜香截断话头,“灵泽寺素斋新制的。”
赵老夫人与老伴交换个眼神,腕间羊脂玉镯滑到小臂:“那姑娘叫什么来着?苏苏雨烟?听说她祖父跟陈院士是故交?”
顾知宴转动菩提子,樱花木珠在暖光中泛出血丝纹:“您二位何时对京大数学系感兴趣了?”
赵老爷子突然用烟杆敲响青玉镇纸,惊得茶汤泛起混沌涟漪:“宴儿,明慧大师方才递了命盘来,说那丫头命里带文昌,主”他突然眯起眼,意味深长地顿了顿,“多子多福。”
赵老夫人望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