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墅大门被拍的震天响时,乔曦念正蜷缩在楼上飘窗上数着雨滴。
医生开的安眠药在掌心攥成湿乎黏一团,她盯着别墅前那对浑身湿透的夫妇,指甲深深掐进真丝睡裙的褶皱里。
贺母的鬓发散乱地贴在两颊,昂贵的羊绒大衣沾满厚重泥水;全然不见昔日端着青瓷茶盏、用杯盖拨开她双手奉上的热汤时的矜贵模样。
“曦念!曦念你开开门!”
几日不见,保养得当的夫人的声音缀满沧桑,连同她往日仍乌黑的鬓发,如今却匆匆染上霜白。
管家为周瑾年打开别墅的门,他垂眸拨动佛珠,腕间沉香木串在暴雨中泛着冷光。
贺父贺母染血的额头抵住青石阶,满目悲怆。
“周先生,请您发发慈悲,让我们给曦念磕头赔罪……”
“赔罪?”佛珠突然卡在指尖,他抬头望着檐角在雨中摇晃的青铜惊鸟铃。
“因果循环罢了,”周瑾年退后半步,“往日你们因恨意欺侮我的妻子,今日却又来找她赔罪。”
他忽而轻笑,震得檐下避雨的白鸽惊飞,“埋下恶种,吃到恶果,这便是你们应当承受的。”
贺母腕间的翡翠玉环磕上青石阶,在雨丝飞扬中发出清冽的回响。
“送客。”周瑾年微一挥手,厚重的大门在贺家父母面前关上,隔绝了门外寒雨,也仿若隔绝了一段寒凉的悲痛往事。
周瑾年登上二楼阶梯,乔曦念苍白孱弱的模样落入他漆黑的眸中。
“放下执念,方得自在。”
雨丝在玻璃窗上蜿蜒成淡淡的泪痕,乔曦念感到肩头落下一片温热。
周瑾年的掌心贴着羊绒披肩渗来,带着檀香与体温交织的暖意。
飘窗上散落着几张素描纸,周瑾年拾起最上面那张时,沉香佛珠不慎勾住纸角。
铅笔勾勒的少女在褶皱中生动起来——
那女子笑着,唇角旋开两个小小的梨涡;身后大片大片的郁金香绽放,开出一片姹紫嫣红的烂漫。
她发梢似还沾着晨露,指尖上却停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蝶。
“这是我的倾倾。”
乔曦念看向窗外,深沉的眸色穿透雨幕,不知落去哪年往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