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雀大街的柳絮正扑在鎏金朱漆的马车帘上,萧承煜握着半卷《商君书》的指尖骤然收紧。车外传来孩童的啼哭,紧接着是清脆如银铃的笑声:“小皮猴莫要哭,姐姐带你去寻阿娘。”
他掀开帘子一角,见青石板路上立着个穿月白羽纱的少女。腰间垂着北狄特有的狼首银铃,发间别着三簇珊瑚珠串,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。她正蹲在地上给个穿开裆裤的小娃娃擦眼泪,袖摆上绣着的银线狼图腾随着动作若隐若现。
“公子,是北狄使团的人。”驾车的暗卫低声禀报,“昨日刚入城,住在鸿胪寺。”
萧承煜指尖摩挲着玉扳指上的蟠龙纹。自三年前北狄可汗病逝,新继位的女君便派了胞妹来大周游历,美其名曰“修两国之好”,实则是探他这个被太后垂帘的少年天子虚实。
“这位小娘子生得真俊!”旁边茶棚里几个泼皮突然哄笑起来,“狼崽子也配穿这么好的料子?”
少女猛地抬头,珊瑚珠串甩过鬓角:“我北狄女儿骑得了烈马,弯得开硬弓,怎就配不得了?”话音未落,腰间银铃骤响,她竟徒手抓住了泼皮掷来的枣核,反手一弹便钉入廊柱三寸。
茶棚里顿时鸦雀无声。萧承煜看着她泛红的脸颊,忽然想起去年冬至在御花园,雪压梅枝时也是这样鲜艳的颜色。那时他隔着琉璃窗,看见太后的贴身女官将一盆开败的寒梅摔在地上,说“不合时宜的花该早早折了”。
“阿史那云!”远处传来马蹄声,几个身着胡服的侍卫策马奔来,“公主莫要惹事,明日还要面见太后呢!”
少女吐了吐舌头,抱起仍在抽噎的孩童往鸿胪寺方向走。经过萧承煜的马车时,狼首银铃突然勾住了车帘流苏。她慌忙去解,抬头时正撞上车内人墨色的眼。
那双眼睛像深潭,泛着不属于十八岁少年的冷寂。阿史那云指尖一颤,银铃“叮”地落在青石板上。
“公主!”侍卫已到近前。她慌忙捡起银铃,福了福身:“这位公子,对不住了。”转身时裙摆扫过车辕,绣着的狼图腾与车辕上的蟠龙纹在阳光下交叠成影。
萧承煜望着她远去的背影,指腹摩挲着袖口被银铃勾开的线头。暗卫递来一份密报:“太后今早召了御史中丞,怕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