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盯着染血的刀穗呢喃“留得命在,才有活路”,率先解下护心镜扔在脚边。
暮色浸透街巷时,城内偶尔传来零星枪响,直到后半夜,枪声方才消失。
次日凌晨,总镇府阶前跪满六千降卒。
张煌叩击刀柄,冷声道:“降卒全部编入仆从军,敢叛者,斩!”
“黎总镇,”张煌忽然抬眼,指尖敲了敲腰间刀柄,“听闻安南第一仓储便在嘉定?带路。”
黎文悦浑身一僵,官服下的脊背瞬间沁出冷汗,嘴角勉强挤出笑容,带着张煌朝着城西官仓走去。
粮仓布帘掀开的刹那,黎文悦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底尽是痛楚——六百万石陈粮堆至梁顶,浓郁米香扑鼻而来。。
张煌指尖蹭过粮袋封口,忽然大笑:“好个安南第一仓,够我朝十万大军吃上二十年。”
张煌转身盯着黎文悦苍白的脸色,沉声道,“黎总镇,本帅交代你个重任——天朝粮食紧缺,这些粮银先借走了。
限你一月内征调民夫,悉数运抵西贡港口。”刀锋在黎文悦喉结处轻压,“若敢延误,提头来见。
黎文悦心中涌起浓烈的愤懑——这是嘉定城数年攒下的粮食,如今却被一句“借走”便要搬空。
黎文悦舌尖抵着后槽牙,硬生生将“强盗”二字咽回肚里,再抬头时已堆满笑意:“张帅为国筹谋,卑职自当肝脑涂地。
见张煌眉梢微挑,黎文悦立刻堆起谄媚笑道:“新安、定祥等四府防务松弛,若趁势挥师西进,必能——”
“够了!”张煌刀柄狠狠砸在粮袋上,惊起大片粉尘。他眯眼盯着黎文悦颤抖的指尖,忽然冷笑。
“黎总镇如此热心西征,莫不是盼着本帅中了埋伏?还是说……”刀锋突然抵住对方下腹,“想借四府兵力,为自己谋条退路?”
黎文悦浑身剧震,连退三步撞在粮袋上:“卑职对天朝一片忠心!绝无此意!”
“忠心?”张煌甩袖转身,靴底碾过散落的银锭,“先把粮食按时运到港口,再谈忠心。”
张煌冷声说道:“再敢多言,本帅不介意现在就剜了你的舌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