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末跟在赵晏身后踏上神道,能远远看到隐在晨雾中的钟鼓楼下方,悬着一口巨大的青铜古钟。
香客的祷告混着缥缈钟声传来,空气里都是醇厚浓郁的檀香味。
怀中银璃有些躁动,发出两声不安的呜咽,赵晏听到后忽然转身,“下来,否则就回去。”
银璃沉甸甸的一坨,近日却总爱赖在她怀里,微末抱了这小东西一路,额上不由地见了汗。
它先是瞧了瞧赵晏不容辩解的脸色,才不情不愿地扭动几下身躯,轻盈地落了地,迈着小碎步跟在微末脚边。
自苏晚昭将自己锁在虹霓院后,温晴玉每日的襦裙都是明艳的大红,此刻走在赵晏身侧,翻飞的裙摆如朵朵盛开的红莲。
一位农妇在神道上三拜九叩,身边跟着的孩童手里握着根猴王糖画,这孩童脸上涎水横流,分明是个痴儿。
温晴玉手持团扇从他身边走过,扇柄上垂下的珠链轻轻响动,痴儿仰着脸忽然一把抓住亮晶晶的珠链,黏糊糊的手正抹在她勾着金丝的袖摆上。
“滚开!”
温晴玉被吓了一跳,尖叫着甩手去推,团扇倒竖着砸过去,那孩子身子倾倒间后脑重重磕在了地面上。
痴儿摔痛高声大哭,惊得农妇赶紧将孩子拉回身边,扑跪在地砰砰叩头,“贵人饶命!我这孩子不懂事,您大人有大量…”
农妇一身葛布粗裙,头上围着顶淡青色头巾,额上渗出的血将神道染红,嘴里还在不停求饶。
微末见她身旁摆着个破草筐,筐里还装着几张发霉的炊饼,孩子手里的糖画,恐怕用尽了她全部家当。
农妇的哭求声引起小范围骚乱,山雾里忽然走出两个身着赭黄色袈裟的护寺僧,来时正听到温晴玉叉着腰怒骂,“什么污遭东西,也敢攀扯本侧妃?”
僧人几步来到近前,二话不说便举起手中铜棍横在温晴玉颈间,“佛门清净地,夫人并无虔诚之心,还是请回。”
“什么?”温晴玉被铜棍逼得倒退两步,“是这下贱东西冲撞了我!为何要赶我下山?”
“阿弥陀佛。”武僧腕骨一抖,铜棍再往她喉间追来两寸,“佛曰众生平等,夫人妄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