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没有想过找工作。
可全江城的知识青年都在找工作,但凡有一个位置,连风声都没听到,录取公告就贴出来了。
工作机会比金子都抢手。
直到她死去的那年,高考都没有恢复。她念的所有书,都埋葬在那片黄土里。
穿过家属区往西走。
距离厂区越来越近,厂办广播台的声音也传了过来:
“李大钊同志教人识字时曾说,工人的‘工’字,上边一横是天,下边一横是地,中间的一竖是工人,工人顶天立地,工人是最伟大的阶级……”
“红旗农械厂新一期‘扫盲识字班’开班,工人扫盲识字,才能学习奋进更好的建设新中国,希望大家踊跃报名……”
林巧枝手攥紧了挎包肩带。
梦里她母亲后悔的念叨好像就在耳边,“早知道我就去报名了,去糊那点纸壳才几个钱?”“我怎么就这么命苦,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,老黄牛一样干,结果为那三瓜两枣,错过了正式工机会。”
梦里的事又一次应验了。
又一次。
林巧枝深吸一口气,闭了闭眼。
再睁开时,眼里都是坚定。
她大步朝着厂技术学校走去。
“张爷爷。”林巧枝笑着跟门卫爷爷打招呼。
张爷爷放下报纸,抬了抬老花镜,看清了人,诧异问:“巧枝啊。”
厂里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,都熟门熟路了,不过张胜利还是猜不到林家小丫头来学校找他做什么。
“我来找您要张报名表。”
张胜利扶眼镜的手歪了一下,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:“你说啥?”
“我说,”林巧枝加大了点音量,“我来找您拿一张咱们厂技术学校的报名表。”
张爷爷捏着老花镜的镜腿,看得真真切切的。
这就是林家那个才十四五岁的年轻小丫头。
扎着两个麻花辫,还挎着书包呢。
“巧枝啊,你是不是搞错了?咱厂里的技术学校,培养的可是焊工、钳工、车工这些,都是男人干的力气活。”
“没搞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