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行慎端着茶盏的动作微微一顿。
马车缓缓驶动,车轮碾过平整的青石板路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红墙绿瓦渐渐远去,身边人的动作却格外清晰。
阳光透过车帘缝隙,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那高挺的鼻梁,紧抿的薄唇,还有下颌那道浅浅的疤痕,都藏着冷冽与隐怒。
云祉毫不避讳地看向他:“夫君不高兴?”
“嗯。”裴行慎的眸光极深,浓郁得像是化不开的墨点:“那枚玉佩是我送给你的礼物,君子不夺人所好,哪怕是陛下也不行。”
“可惜已经拿不回来了。”
云祉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眼神,惋惜地感叹了一声,紧接着,又故作自然地说道:“不知夫君请的哪家师傅?我想再定做一枚玉佩。”
从藏书阁无功而返后,她一路上仔细想了想,那枚玉佩的下落有两种可能性:一是被当日的神秘男子捡去;二是沉在了她落水的芙蓉池底。
她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。
裴行慎送她的羊脂玉佩连泰安帝都差点认错,实在令人怀疑。
她一番试探,裴行慎却毫无异色地点了点头,说道:“好,改日带你一起去。”
云祉沉默了。她的心里藏着许多事情,却又不知从何开口。
“那枚玉佩……陛下似是很看重。”许久之后,云祉终于抬头看他,缓缓问道:“你知道缘故吗?”
裴行慎摇头,狭长的凤眸微微地眯起,染上了思索和探究之色。
云祉只当不知,自顾说着:“可惜……娘亲留给我的玉佩遗落在宫中了,你能帮我找到它吗?”
裴行慎再次顿住了。
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:“芷儿为何这般相信我?”
“大约是直觉吧。”云祉似是而非地说着:“我总觉得,我似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。”
这样的试探已经足够明显了。
如果裴行慎真的是那晚的男子,他完全可以顺势承认……然而,他没有。
他只是轻轻地垂下了眼眸,道:“玉佩一事,我会帮你留意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