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旁正专注批注的江载舟,指尖忽然凝滞了一瞬,他正在案前誊抄《贞观政要》,闻得此言,狼毫在“水能载舟”四字上顿出墨点。
他神色未变,不动声色地换过一页宣纸,缓缓抬眸,目光平静而沉稳,轻声说道:“陛下安心,卫将军三日前已踏过玉门关,想必不日便能归来。”
暖炉偶尔传来噼啪响声,门外传来太监夹杂着寒意的禀报:“皇上,沈尚书求见…”
“宣。”叶祈安轻轻搁下手中瓷碗,他原本恹恹的倦意,此刻已消散了大半。
这段日子,能如此肆无忌惮见到叶祈安本人的,也只有沈砚辞了。
叶祈安的眼尾扫向正在收拾奏折的江载舟,后者一袭竹青官服衬得眉目清隽,闻言也只是动作微顿,垂眸将案头沈砚辞的绿头签子理得纹丝不乱。
这段时日他虽替叶祈安批朱,却将涉及吏治的折子碰也不碰,尤其是沈砚辞范围内的事,像是避着朱砂里的毒。
“臣前去教导小殿下的功课。”
沈砚辞踏着入内殿时候,玄色衣袍上还沾着点风雪,江载舟自觉的退下,两人之间视线交锋一瞬,而后又微错开。
沈砚辞眼神凌厉的上下打量着江载舟,对方颌首,任由他肆意的目光。
他知道江载舟以教导安王的名义几乎宿在宫中,却没想到对方与帝王如此亲近。
竹青袍摆与沈砚辞玄色衣角交错,仿佛黑白二色在宣纸上晕开界限。
叶祈安眉头微蹙,想要喊住江载舟:“江——”,却只见那人头也不回的步入西偏殿去了。
待人离去,沈砚辞也敛下心神,逐字汇报起来,不过他也留了几分心思,言语中有试探般的提到了江家最近的动作…
沈砚辞也是个顶顶聪明的人,叶祈安几乎没有正面回答,但几句话下来,他已经明白帝王心里的态度…
是因为那人吗…沈砚辞顺着叶祈安的目光望去,只见西窗下摆着张青玉案,案头松烟墨香未散,恍若那人还在此研墨。
“沈卿?”难的见他走神,叶祈安竟然还觉得有几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