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从百丈之高俯冲贴地,只为快意,这样的御剑之法,不像是练给外人看的。”方知寒心中暗想,“她这一身剑意,是藏锋不露的……不,是不屑外露。”
少女的出现,是极度的偶然,也是在意料之中。
那封密信早在神诰宗内部起了波澜,贺小凉与金童各执一词,一个意图严惩,一个主张宽宥。可惜人算不如天算,贺小凉竟在那之后突然脱籍离宗,连同她那耀眼身份一并舍弃。神诰宗内门动荡不小,却也无人敢质疑贺小凉的决定,唯有那位金童,在万般复杂情绪中,选择了沉默与推诿,将信件丢给外门处理,正是为赵鎏留下了暗门。
傅姓少女怎么会知晓这桩秘事?不得而知。
但她一路偷偷摸摸尾随,非是为了义理公正,更多的是“嫌烦”,嫌那些朱批争执太多,嫌那金童整日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,嫌那贺小凉离宗之后,连点告别都没有。
御剑飞行途中,她闯入山河之间,撞破云雾,搅乱山中风雪。她从来不掩行迹,所有阻挡她的人或妖,只要见到她那顶莲花冠与腰间玉佩,莫不神情剧变,哪怕是那些占据一方的地仙大妖,也得礼让三分。
她不是为了杨晃夫妇来的,她只是来“散心”。
傅姓少女下达命令时,语气轻松,姿态却绝对。
“赵鎏带队,去搞定那座淫祠……自己看着办。”
这不是建议,是指令。
赵鎏面色僵硬,拱手应诺,不敢有丝毫异议。原本还想借机将杨晃“清理门户”的他,此刻心中五味杂陈。
而杨晃早已知晓这一刻终会来临,他看向身旁那道模糊的鬼魅身影,抬手,轻轻握住她的手。
“孽障杨晃与拙荆,全凭傅师叔发落,不管生死,谨遵法旨。”
他声音中没有恐惧,只有释然。成伥百年,苟延残喘,活得比谁都疲惫,今日若真能就此了断,也算是一桩解脱。
傅姓少女看了他们一眼,眉头微皱,目光无悲无喜。
“模样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。”她心中这样想着,“可也谈不上厌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