羊皮手套上的冰壳裂开蛛网状细纹,他眯起昏花老眼,看见雪下渗出暗红液体——不是松脂,是血。
“东头出事了!”王铁头嗓音仿佛劈成两截,喊声惊飞树冠寒鸦。
八个伐木工抄起斧头往东奔,踩得雪窝里不断冒出更多血泉。领头汉子唱到一半的《倒山号子》戛然而止。
二十年生油杉树下,四条人腿像被扯断的树枝杈朝天戳着,羊皮靴底还凝着冰溜子。
“操家伙!”王铁头刚摸出烟袋锅,雪堆里突然炸开白浪。
碗大虎爪拍碎他天灵盖的瞬间,老把式最后看见的是两盏飘在风雪里的绿灯笼。
那畜生叼着半截身子跃上树杈时,众人才看清是头白底黑纹的吊睛虎。
不同于寻常猛兽,这虎额间凸起寸许骨角,脊背上鬃毛根根如钢针,甩尾抽断碗口粗的桦树枝。
“妖妖兽!”年轻后生尿湿了裆,斧头当啷掉在冻土上。
妖虎琥珀色竖瞳缩成细线,喉间滚出闷雷般的低吼。它前爪按着的树干突然结出冰晶,寒雾顺着裂纹漫延,转眼将整颗油杉冻成冰雕。
“跑啊!”
七个人刚转身,妖虎已化作白影扑下。最先遭殃的是唱号子的领头汉子,被虎尾拦腰扫成两截。血还没喷出来,断口就覆上层冰壳。
柴帮总舵的王彪接到消息时,正在地窖里烤冻梨。
报信的马仔惊恐而来,哆嗦道:“帮主东林区出现了妖兽,折了十二个弟兄”
“放你娘的屁!”王彪摔了烟袋锅:“我家林地怎么会有妖兽?”
“千真万确啊,属下不敢说谎。”
王彪骂骂咧咧带人过去查看,等亲眼看见冻在冰坨里的尸首,这个炼气九重天的汉子后槽牙咬出了血。
尸体保持着惊恐姿态,胸腔却空如冰窖,五脏六腑被掏得干干净净,脊椎上还留着野兽的牙印。
“真是妖虎。”王彪指甲抠进松树皮,又惊又怒。
他当即点齐三十个好手,人人腰缠浸过雄黄的麻绳,背负淬毒标枪。临行前按老规矩祭了东山君,三碗血酒泼在雪地上,转眼冻成猩红琥珀。
申时三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