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雨接过老者递过来的校徽，她对着老者微微一笑：“谢谢，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……”
她显然不愿意多说，那老者也不多问。
柳广雄突然打了个响亮的酒嗝，劣质白酒的气味喷在柳青后颈。
竹篮里的芦花鸡扑棱着撞翻铝饭盒，炒鸡蛋滚到过道中央，被疾驰列车带起的穿堂风卷着沾满灰渣。
“到站了到站了！”列车员扯着嗓子吼叫，柳青攥住险些滑下行李架的帆布包，指尖触到内袋硬 物——临行前程书记塞给他的牛皮信封，火漆封口还带着公社办公室的印泥味。
车窗外闪过“兖州”站牌，月台上穿蓝布衫的搬运工正往板车上垒麻袋，粗麻绳勒进黧黑的肩胛骨。
“让让！热水壶炸了！”穿补丁褂子的农妇尖叫着撞过来。
柳青护着林小雨往椅背挤去，后腰硌到军挎包里的搪瓷缸。
柳广雄趁机摸走胖男人的红星酒瓶，仰脖灌下的液体顺着油亮的下巴淌进的确良衬衫。
隧道尽头的白光劈开车厢昏暗，林小雨别在耳后的发夹不知何时掉了一只。
“我母亲是参与‘156项’，首批女工程师……”
柳青见林小雨不愿意多说，主动接过了话茬，和老者聊了起来。
顺手也拿了老者的名片。
几人到站后匆匆下了车。
七日后，柳家沟晒谷场上挤满了交头接耳的村民。
吴村长敲了三遍铜锣，才压下此起彼伏的议论。
谷场四周堆着去年秋收的苞米秆，让暑气蒸出酸甜的腐味。
七八个光屁股娃娃在碾盘底下钻来钻去，沾满泥的手心里攥着刚逮的绿头蚂蚱。
柳青踩着满地碎秸秆登上磨盘时，裤脚还沾着泥浆干涸的痕迹。
前日暴雨冲垮了进村土路，拖拉机陷在沟里足足三个钟头，此刻他后腰被铁锹柄硌出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。
“乡亲们静一静！”吴村长敲着豁口的搪瓷盆，“小柳要汇报广交会成果！”
穿靛蓝布衫的老太太们攥着纳了一半的鞋底，针尖在日光下晃出银芒。
柳青从帆布包掏出盖着红章的意向书，牛皮纸在风里哗啦作响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