恨他不像你,温吞腼腆,根本没有你骨子里烈马般的野劲,仁柔寡断,全不似你悍勇果决。
十二载过去,我没能培育出一个合格的储君。无疑,他是个优秀的孩子。如太傅所言,太子明慧强识,出类拔萃。
但我依然失望于,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。
阿狴狸性子太软,毫无帝王心术。
他无法理解——作为一朝之君,要御下,要稳固权位,“仁德”只能是表象,“严酷”才应是实质。我为他铺就的路一定是最好的,可他似乎不情愿走上去——拘泥于君子之仁,少野心,乏狠辣,不争也不抢,习惯舍己为人,什么都愿意拱手让人。
我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了,延那。我想不通,你的孩儿,我们的孩儿,为何全然不像你,为何全然不肖似我们。
我十七岁时已为天子,凭雷霆手段制衡朝野,能开疆拓土亦能致天下晏然。
而阿狴狸,他也十七岁了,在他身上我看不到一点狠劲与狼性,岂况气魄?
我为他安排了最好的姻缘,他主动找我推却,说什么愿作成人之美。
我命他斩杀平城内所有僧人以儆效尤,他背着我偷偷保护了许多人。
显阳殿内,他恭顺跪伏,举手投足流露出——我最不想看见的秉性。
我怒从中来,抄起香炉狠狠掷向他,不由得在心内嘶吼着痛斥:
——你阿娘性子刚烈,你却无半点她的硬气;你这太子之位是她以性命胁迫换来的,是你阿娘的命!你就这么柔茹寡断,只会白白为他人做嫁衣!可对得起你死去的阿娘?!
我的身体每况愈下,我能感受出来。
也就越来越焦躁。
没有时间了,没有时间留给阿狴狸历练成长,他必须尽快具备帝王心术。
我利用次子做他的“磨刀石”,想要磨砺他心性。我偏宠次子赐其兵权,默许其成为阿狴狸最大的威胁。
我企图逼出阿狴狸的狠绝。我要让他明白,坐稳至高之位需要勃勃野心,要争、要抢、要永不妥协永不懈怠,仁慈不过是帝王家的软肋,唯有狠绝,才是制胜要义。
可每当我看着阿狴狸痛苦,看到他压抑的眼神,喉咙里便泛起血味——
难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