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祯坐在榻边,握住她的手,然后对着张茂则道:“张茂则,去找太医来,给贵妃寻药。”
张茂则领命匆匆而去,殿内一时只剩赵祯与张贵妃两人。
“官家”
张贵妃轻唤,声音似被泪水浸得绵软无力,只能泪眼婆娑地看着赵祯,道:“臣妾知晓朝堂之事千头万绪,律法威严不可轻犯,只是伯父他”
“贵妃,朕心中亦如刀绞。尧佐之事,朕权衡再三,流放琼州已是朕在朝堂压力下能做出的最大让步。”赵祯叹气,只能轻轻用干布,继续帮她擦脸上的水。
此时目光一动,看到了她膝盖上的血迹。手中的干布不自觉地轻轻落在她的膝头,动作轻柔——方才只顾着她锁骨处的旧伤,竟忽略了她在碎瓷上长跪而受的新创。
“之姮”赵祯轻声唤着张贵妃的闺名,声音里满是疼惜。
张贵妃听到这久违的称呼,泪水再度簌簌滚落。
“官家,臣妾从未想过会让您如此为难。” 张贵妃强撑着坐起来,抽噎着说道,“只是伯父对臣妾恩重如山,若无伯父,便无今日之臣妾,如今他遭此大难,臣妾实在无法坐视不管。”
“当年大人病逝离去,独留臣妾与母亲二人。若是无了伯父收留,臣妾与母亲恐怕早已流落街头,饿死荒野。”
“伯父将臣妾视如己出,教臣妾读书识字,学女红礼仪、词曲舞乐,盼着臣妾能有个好前程。如今他却要遭受流放之苦,臣妾于心何忍?”
&34;当年大人病逝后,因无银钱下葬,灵柩停在家中七日。伯父不顾叔父反对,用运粮的马车接走臣妾和母亲,亲自帮大人下葬&34;
赵祯轻轻用干布搭在了她的膝盖上,道:“朕知道张尧佐对你们有恩,但是他今日所作,实在触犯了大宋律法的底线。朕若不惩处,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,又如何让朝堂大臣信服?”
“臣妾知晓”张之姮此时也是止住了哭泣,清了清咽喉,尽量让自己不再那么失态:“官家是否认为,臣妾今日摔了那些瓷器,是为了撒泼?”
赵祯果断地摇头——张之姮根本不会是那种撒娇打泼的性子,道:“朕知道你的为人,你定然不是为了撒泼而为。”
张之姮微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