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子将闾的心,在这一刻沉到了谷底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升起,瞬间席卷了他全身。
是惶恐?是愤怒?还是彻骨的冰冷与绝望?
难道自己一直以来在咸阳城中步步为营,苦心孤诣,所追求的,就是这样一个远在天边,在冰天雪地里,胡人刀锋下的边境做一个所谓的“王”?!
父皇这究竟是何意?!
老五公子高,素有离心,渴望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,咸阳对他而言,或许真如一个华丽的囚笼。他想从咸阳中脱身,做个封王,父皇将他封往朔方,哪怕封地再苦再远,他或许甘之如饴。
可我呢?我公子将闾,生于咸阳,长于咸阳,我的抱负也在这里!父皇难道看不出来吗?!
自己图谋的,是这咸阳城,是这大秦的无上权柄!
还是说,父皇对自己,对他们这些留在咸阳,日夜在他眼皮底下活动的儿子们,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耐心?
想要将他们一个个远远打发出去,如同修剪枝叶一般,任其在边陲的狂风暴雨中自生自灭,永绝后患?
无数念头在公子将闾脑海中疯狂翻滚,
他深吸一口气,再吸一口气,冰冷的夜风灌入肺腑,带来一丝刺骨的寒意,却也让他那几乎沸腾的思绪,稍稍冷静了几分。
“儿臣……领旨谢恩!”
公子将闾俯首下拜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。
嬴政微微颔首,深邃的目光中看不出喜怒,似乎对公子将闾这般“识时务”的反应还算满意。
语气依旧是那般淡漠,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:
“安北王,辽西之地,苦寒胜于朔方,东胡诸部,狡诈远胜匈奴。朕同样给你兵三千,精甲五百,粮草军械,一应自筹。朕要那辽西之地,东胡诸部,尽皆臣服!你能否做到?”
又是粮草自筹!
兵三千,甲五百,这点人手,要去那人生地不熟、敌寇环伺、危机四伏的辽西开辟基业,若是没有源源不断、充足至极的粮草军械作为支撑,恐怕连一个月都撑不下去,便会弹尽粮绝,坐困愁城!
公子将闾只觉得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