代访的第一家客户就碰了钉子。中年男人把咖啡杯重重砸在会议桌上,溅出的褐色液体在池鸢精心准备的企划书上洇开:“小何怎么没来?她答应过今天带新品样品!”
中央空调嗡嗡作响,池鸢攥着湿透的纸巾反复擦拭文件,睫毛上沾着不知是汗还是空调水汽凝成的水珠。直到她掏出手机播放何璃提前录制的问候语音,对方才勉强松口。
深夜十点的写字楼依旧灯火通明,池鸢揉着发酸的手腕走出电梯,撞见抱着礼盒的何璃正站在她工位前。
鎏金烫印的礼盒在冷白光下泛着温润光泽,印着她总在商场橱窗前驻足却从未舍得踏入的法式甜点店logo。
“这次多亏你啦!”何璃晃了晃礼盒,纱布缝隙里露出的眼睛弯成月牙,“栗子蒙布朗特意留了最上面的金箔装饰哦。”
池鸢指尖刚触到丝绒盒盖,手机突然震动。
傅家老太太打来的电话,是座机。
她慌忙锁屏时,礼盒里飘出的焦糖香气突然变得苦涩,像极了她藏在心底,永远不敢戳破的那个秘密。
暮色漫过写字楼落地窗时,池鸢的手机在桌面震出细微的嗡鸣。
傅家管家发来的消息简明扼要,但和电话里吩咐的事情大差不离:「本周五晚七点,云顶阁,老夫人邀您共进家宴。」
青瓷茶杯里的茉莉花突然剧烈摇晃,茶水在杯壁上划出蜿蜒的水痕,倒映着她骤然失色的脸。
云顶阁向来是傅家宴请贵客的场所。
回了公寓,池鸢对着衣柜里寥寥几件得体的连衣裙出神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线头——之前初入傅家时,老夫人赠她的珍珠胸针还锁在首饰盒底层,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她眼眶发疼。
傅渊失踪后仍未取消的邀约。
池鸢倚着窗台数楼下往来的车灯,想起半月前在书房撞见傅渊销毁的那份股权转让书,这场看似如常的家宴,或许正是傅家无声的审判席。
镜前试衣时,珍珠项链在锁骨处硌得生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