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竹筷却轻易穿透颤巍巍的鸭血,冻豆腐在羊骨汤里舒展身躯,吸饱了野山椒的辛辣与兔肉的鲜香,在瓷碗里晃出细碎的涟漪。香菜碎浮在汤面,被热气托着钻进鼻腔,混着芝麻酱的醇厚,将记忆里的霉味彻底碾碎。宝儿趴在折叠桌上睡得正酣,棉袜蹬掉一只,露出的小脚贴着桌沿,在零下三十度的雪原里竟透出暖烘烘的潮气,像揣着块刚出炉的烤红薯。李雪用冻得发红的指尖刮去孩子嘴角的酱料,不锈钢餐具碰撞的脆响中,她忽然指着车窗笑出声 —— 冰花开始融化的水痕蜿蜒曲折,在月光下闪着银线般的光,像极了冯伯伯描述的夏日草原上九曲回肠的莫日格勒河。
那些蜿蜒的水迹在月光下闪闪发亮,恍惚间,窗外的雪原竟与记忆中冯伯伯描述的夏日草原重叠:碧草连天处,羊群像散落在绿缎上的珍珠,而他们的雪地车,正停在当年那个小警察守护的土地上,在钢铁与火焰构筑的方舟里,守着一锅沸腾的人间烟火。
最后一筷小油菜下肚时,唐轩忽然听见车顶传来积雪滑落的闷响。他望向窗外,发现不知何时,月亮已钻出云层,将派出所残墙上的蓝白漆痕照得雪亮。那颜色在银白世界里格外清晰,像一枚永不褪色的勋章,钉在茫茫雪原的胸口。而车内,火锅的余温仍在空气里游荡,混着宝儿均匀的呼吸声,织成一张细密的网,将寒冷、饥饿与恐惧隔绝在装甲之外 —— 在这个被风雪割裂的夜晚,这方不足十平米的空间里,人类最朴素的温暖正在静静流淌,如同冻土下未被冻死的草根,在冰原深处等待春天的第一声惊雷。
李雪顿了顿,眼中浮现出回忆的光芒,“他常常跟我讲,这片草原虽说条件艰苦,可在他心里,这里是人间最纯净的天堂。这里的人,心灵纯洁得如同草原上的白雪,没有一丝杂质,不带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