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副厂长一口气梗在胸口:“你是不是耍我玩呢?你们能解决,那我这批货怎么解决?”
拉链供应商依旧陪着笑:“下次给您便宜些。”
挂了电话,沈副厂长有些发愣。
老戴摇头:“这村啊县啊,别看打得厉害,但同时也拐着弯带着亲戚,说翻脸就翻脸,说和好就和好。就算你报警,那些警察也和村民拐着弯带着亲戚,事情交办下去,要么不了了之,要么激化矛盾——而且如果真报警,都说不清谁犯的错更大,搞不好拉链村的人得送进去几个,然后两村又要继续械斗……”
一团乱麻。
沈副厂长只是摇头:“这样不合理。”
老戴说:“老沈,你从上面下来基层,脑子要转过来。合不合理,那是上头考虑的,我们基层该考虑怎么解决问题。”
沈副厂长安静了很久,忽地站起身:“我走了。”
罗璇也站起身,准备跟上去。还没等她说话,沈副厂长垂着头:“让我一个人静静。”
他摘下眼镜,抹了把眼睛,大步离开。
……
议论着白天发生的事情,张东尧和老戴相对苦笑。
张东尧问:“后来呢。”
老戴叙述:“后来,我和罗璇达成一致,以协调和解为主。我们去安抚那两个村长,平等地吓唬两边,罗璇又给两边都卖人情,大棒加甜枣,现在,两个村长都答应下压蕾丝和拉链辅料的采购价,罗桑厂下一批货的利润必然增加。”
“这样好,大家都不为难,罗桑厂也有了实惠,罗璇是个会办事的人——可沈厂能答应?”
“他答应不答应,这件事也没法按他那套公理解决。他是上头的人,凡事都得论个对错,低头一看,嗬!脚底板干干净净没沾过泥。”
张东尧安慰他:“基层工作,就是西西弗斯推石头,石头推上去,石头滚下来。”
“你少整他妈的洋词——基层工作,就是按倒葫芦起了瓢,今天按,明天接着按。”
老戴猛灌茶水,摇头道:“这茶水吧,喝少了,上火;喝多了,拉稀。”
“治大国如烹小鲜。”张东尧说。
老戴“嗯”了声:“火大了糊锅,火小了夹生。”
“对了。”张